常山死了。
無數嚇得魂飛魄散、狼奔豕突的人衝過來,常山行動不便,被直接撞翻輪椅,來不及逃脫,踩死在廣場之上。
我們想去救他,但越往那裡衝,被人潮頂回來得就越遠,最後遠到連他的慘叫聲都聽不真切了。
聞廷緒也不見了去向,其實要不是我把沈喻攬在懷裡,她肯定也被洶湧的人潮擠散了。
我帶著她在街上行走,看到一組組迷彩服互相攙扶著站起來。他們垂頭喪氣,朝著不知什麼目標前進著。
路上沈喻一直失魂落魄,我問她有什麼思路,她卻一臉懵然。
“你才是警局的顧問啊,我只是個教書先生而已,對探案一竅不通。”她瞪圓眼睛回答道。
我徹底驚了。
難道華鬘走的時候,把沈喻進行了除憶詛咒嗎?
“那背鍋俠案,十惡案件你記得嗎?”
“記得。”沈喻說,“你在家裡提起過——那不都是陳年舊案嗎?你早就破了啊!”
“那你呢?你是我什麼人?”
“是你女朋友啊,本來年底要結婚的!”她憤憤不平地提高了音量,然後指著天空說,“你說要留在這城市,所以我也沒離開魏陽。咱們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阻止她說出這麼喪氣的話。
她卻一把抓住我的手,她攥著我的手,眼淚盈眶。
“難道這就是世界末日嗎,我們和所有人都要死在這裡了吧?”
她已經失去了沈喻原來的銳氣,她不再是沈喻,她現在只是一個性格溫良、思慮簡單的小女人而已。
而且,她居然還喜歡我,還依賴我!
我拉起一個穿著迷彩的人,問道:“你知道林瑛在哪裡嗎?特別組的林瑛?”
他倉皇地搖搖頭,朝黑乎乎的的遠處走去。
整個城市雖然已經墜入蕭條,但五顏六色的霓虹還在閃耀。我看到周圍樓房的房間還開著燈,就像密密麻麻的蜂巢。
“假的,安撫人心的,早都人去樓空了。”一個迷彩組經過我,粗聲粗氣地說著。
“之後怎麼辦?”
“不知道啊,我也很懵蔽,屁股底下的發射車,手裡的衝鋒槍瞬間就變成氣兒了,這倒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卻一點兒事兒都沒有。這東西邪門到讓人捉摸不透。”
我聽到他身上的步話機還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音,剛想要問,被他看了出來。
“能響,但沒用了,啥都聯絡不上,對面說話都聽不見——對了,哥們兒,剛才聽你說林瑛,你認識她?”
“我是她同學和同事,她人在哪兒,我有辦法結束這一切,但需要她幫忙。”
“有辦法結束這一切?”他呵呵笑了起來,“知道嗎哥們兒,就這句話,今天起碼有十個人跟我說過。
“林瑛就在霄洋路和雲裳路交叉口那裡,現在已經沒有特別組了,辦事不利被解散了,她也被就地免職,我親手跟她交接的,然後換成我們披掛上陣——開著車進來,溜達著回去……”
迷彩大哥自顧自嘮叨著,然後自顧自往遠處默默走去。我拉著沈喻,往相反的方向前進。
雲裳路上是另外一種狀況。許多迷彩服坐在馬路牙子上,頹然地仰望著天空。在那個地方,莫羅的一條腿已經伸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