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鰱說得唾沫星子亂濺,把我都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你趕緊說重點!”沈喻怒了。
“……反正總之,當時屋裡所有學生全都醒盹兒了!因為回頭一看,就見張運強拖著一杆土槍,槍口正對著顧保田。
“顧保田當時已經嚇傻了,他連連叫著,讓張運強不要衝動。誰知道張運強怒吼著,他叫囂說老師冤枉了他,他要殺了老師,以證實自己的清白。”
“殺人來自證清白?這豈不是更加有罪了?”
“哎呀,天底下開竅的腦袋不多,榆木疙瘩腦袋卻有的是!總之學生們嚇得面如土色,顧保田想跑,又怕張運強真的開槍。他驚慌失措地站在講臺上,眼看著自己一個黑洞洞的槍口一寸一寸接近自己。
“張運強走到了第一排,把槍口對準顧保田的面門。顧保田聲音哆嗦著叫他別衝動,但張運強卻冷笑一聲扣動扳機。
“只聽“砰”的一聲,顧保田的頭髮都炸了起來,整張臉頓時變成了黑色。
“他沒有死。不知道為什麼,張運強只在槍裡裝了火藥,並沒有放上鐵砂。顧保田大難不死,他嚎叫一聲衝出教室,三步兩步跳下樓梯,大叫殺人了!
“張運強也不追趕,他從樓梯上朝下面又放了一槍,嚇得顧保田玩命似的衝到操場上,然後嗖地就翻過牆頭。他衝到江邊,一個猛子就紮了下去……
“因為沒有殺人,而且張運強還未滿十八歲,所以只判了兩年徒刑。但他拿的土槍是家裡私造的,父親也因為私藏槍支罪被判刑三年。
“張家因為失去了兩個壯勞力,一下子困頓了下去。張運強的母親帶著妹妹改嫁,等他出獄回家,發現院子裡的野草已經半人高了。
“而顧保田自那之後也辭了職,離開了中學,去了臨近的樟樹,做起了倒賣河沙的行當。張運強已經無家可歸,聽說後來南下,投奔自己在廣東打工的叔叔去了。
“以張運強的性格,肯定這麼多年一直恨著讓自己家破人亡的顧老師吧——因為常年嗔恚殺人,整個事情也就是如此了。”
施鰱介紹完案情,先是把我們帶到一個病床,隔著探視窗,指指裡面的人說:“呶,裡面就是張運強,那發子彈打在了他的肺部,血氣胸,正在引流治療。”
他又帶著我們往前走了兩個房間,這個房間的門密閉著,他敲敲門,只見鐵門上的一塊螢幕亮了起來。
“施警官。”一個穿著消毒服、戴著口罩,身上全副武裝的人站在鏡頭前頭說。
“來了兩位領導,給人看看房間裡的情況。”
“稍等哈。”
那塊螢幕黯淡下去,但旋即又亮了起來,這次顯然開了廣角模式。
我都驚呆了,只見房間裡面用玻璃隔出來一個消毒病房,周圍則密密麻麻坐滿了同樣全副武裝的人員。
“基本就是全包圍式安保。”施鰱笑著看看我們,“怎麼樣?萬無一失吧?”
沈喻笑了一下,說:“過一會兒,我跟言樁想進去看看情況,只有我們兩個人,可以嗎?”
“按規定絕對不行!”施鰱斬釘截鐵地說完,然後又嘿嘿一笑,“不過我可以幫您請示一下領導,但需要時間啊!”
“沒問題,我們不急,凌晨申請下來都行。”沈喻聳聳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