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得口乾舌燥,好不容易把事情向沈喻解釋清楚。當然,我也把自己的處險不驚,要華鬘果斷尋找綠洲的“事蹟”也吹噓了一遍,以求彌補過錯於萬一。
沈喻冷漠而耐心地聽完,然後哼了一聲。
儘管她沒有說什麼,但我已經能明顯感覺到她的不滿。
“你看,這裡環境還挺好的,人一輩子真沒幾次機會能體會綠洲生活……”
她回頭瞥我一眼,然後走到那棵榆樹前面,順著樹冠方向看過去。
“華鬘是說的那個沙丘嗎?”
“不是,她的意思是說,那個大沙丘的後面怪怪的。”
沈喻看看那株榆樹,嘆口氣說:“這棵樹可惜了。”
“誰說不是,沙漠里長這麼一棵樹,可需要好多年呢。”
她依舊少言寡語,不過還是屢屢回頭,看看遠處那片延綿不絕的新月形沙丘。
在那群沙丘中,有一個高聳尖圓的大沙丘,沙丘在夜空的襯托下形成一道龐大的剪影,看上去估摸著有兩百米高,堪稱這群沙丘中的“珠穆朗瑪峰”。
我有些困了,於是找了棵灰楊樹靠在那裡。沈喻望著四圍黑乎乎的沙漠,聽著狂風吹沙的簌簌聲,不禁也靠了過來。
休息一會兒吧,畢竟這也算個能遮風擋沙的地方。
我們倆靠坐在一起。沈喻忽然嘆口氣。
“怎麼了?”我問她。
“真不該把這任務交給你,要不天亮後,咱們都要出發去葉城了。”
“說不定現在離著葉城更近……”
“閉嘴吧你!”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嘛。”
“失馬?塞翁失馬能失到塔克拉瑪干裡來?!”
“……”
“難堪大任!”她又撇給我一句評語。
不知為什麼,聽了她這句話,我心裡忽然冒起一陣無明業火。
我之所以半夜跟華鬘夜穿沙漠,不就是因為最近受了她幾句鼓勵,想證明自己能堪大任嗎?可回到頭來,卻落了這樣一句風評。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要給你們看看!
我望著遠處那個碩大的沙丘,心裡不禁冒出一個想法來。
綠洲裡實在無事可做,只適合發呆。
我和沈喻不再說話,大概因為彼此心中都有情緒,所以一下子沉默了起來。
我轉過頭,靠在灰楊樹幹上假寐,沈喻站起身,開始繞著湖水轉圈,最後坐在湖畔的一塊草地上。她望著清晨慘淡的天空,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太陽出來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斜斜地照到湖水上面,遠遠望去一片粼粼波光。
我看沈喻還在背對著我,所以趁機偷偷摸摸站起身來。
小小的綠洲,清清的湖水,蔚藍的天空,金黃的沙漠,綠油油的駱駝刺,還有迎風搖動、沙沙作響的楊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