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要見人的啊,你不要麵皮,我還要嘞!”
“那你怎麼見我從來不化妝?”
“廢話!化妝品也是工廠生產的好伐!跟你見面還化妝,不增加碳排放嘛。”
“……”
我倆在自助餐廳飛快吃過早飯,我連喝兩大杯黑咖啡,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林杉在一家勘察設計院工作,他現在已經三十六歲,頭髮稀疏,滿臉油光,兩頰鼓鼓的,活像含著堅果的松鼠。他的肚腩滾圓,給塞進褲子裡的襯衫扣帶來了很大壓力,稍微走快幾步,他的呼吸就明顯變得粗重很多。
“歡迎歡迎。”他與我倆握手,然後遞上名片,看上面印的官銜,他已經成了院裡的總經理助理。
“昨晚喝大酒來著,現在腦仁還有點兒疼。”他不好意思地解釋著。
“你們技術人員還要出去應酬?”沈喻納悶地問。
“不應酬沒業務啊,辦公室裡談工作,酒桌上聯絡感情。在國內做業務,技術這東西不是核心競爭力,圈子才是。”
我深有感觸地點點頭。
“……大家都在爭先恐後地拉關係,認識人,手底下幾百號人都等著發工資,不趕緊拿業務哪行啊。喝酒總比搞研究快吧?搞研究幾年、十幾年也出不來成果,喝酒吃飯、培養感情幾個月可能就能中個標,一個標就能養活大家幾年——人啊,更關心眼前的事兒。”
沈喻有點懵,她懵的樣子看起來挺萌的。
“我跟你們想象中不一樣吧?在薩雷闊勒嶺的時候,我才二十四歲,那時候真是年少青春啊,想的事情、做的事情,跟現在一比簡直就是霄壤之別。”
他邊說邊給我倆泡好茶,茶香氤氳,聞起來沁人心脾。
“這茶不錯,也是別人送的——兩位嚐嚐。”
他重新坐回座位上,看著我們,眼神渙散著,似乎在回憶什麼。
“昨天一接到電話,我就想起當年的日子了,那時雖然很艱苦,但有另一種奔頭,就是那種很二很傻的奔頭,不是那種能具體到名利的奔頭。這一想起來就感慨良多,所以晚上在酒桌上就多喝了幾杯——您是帶照片來了嗎?聽說要讓我辨認一下?”
沈喻點點頭,我從包裡取出一個信封,把幾張照片遞了上去。
那些照片有的是蒐集來的生活照,但有的人,比如呂俠和老鳥根本無人照相,所以他倆的照片只是遺照。
“都死了嗎?——都死了啊……”林杉邊看邊感嘆著。
“都死了,他們幾個人都死了。”沈喻回答說,“而且都死於非命,所以我們才來找您,不光是確認照片,還想聽聽報告裡沒有的東西。”
林杉戴上眼鏡,他眯著眼睛打量著,似乎在努力辨認著什麼。
他把老鳥的照片拎了出來。
老鳥是我臨行前想起來的一個人,他是曲江案裡的重要人物,後來被古鐘毒死滅口了。
我之所以想起老鳥,是因為他的頭髮就是自然捲。
沒想到林杉最早辨認出來的果真就是這個老鳥。他把照片放在桌子上,用食指叩著說:“這個人,就是在薩雷闊勒遇到的捲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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