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鬘的一席話完全提醒了我。
因為她的“味能”與眾不同。對普通人來說,氣味只能大致歸為幾類,比如香臭酸甜,即使那些對氣味極度敏感的人,比如香水的辨香師,也只能將香味擬物為各種花草水果等等。
可是華鬘不同,對她來講,每個人身上的氣味是唯一的,就像這個人的身份證、指紋、dna一樣,能夠與其他所有人的氣味區別開來。
這簡直就跟警察查戶口一模一樣,只要某個人被她確定了氣味,她就能毫不混淆地將這個人從芸芸眾生裡揪出來。
而且,她的尋味能力還超強,只要這個人活著,或者死後沒有多久,她都能在更大範圍裡搜尋和識別出他或者她的氣味。
不過,在雲塘鎮那次尋找尚衛民的過程裡,華鬘曾經說過,其實每次使用六能都會耗費精神,這樣說來,她也不能過度運用六能,否則就像機器大功率執行一樣,會給本身造成耗損。
“先告訴你一件事,洛小苘說得大概沒錯,剛才的那個房間大概因為不通風,所以裡面氣味保留很好,我分辨出來最近有過三個人的氣味,一個是小苘本人,還有兩個男人的氣味。”
我默默記在腦子裡。
華鬘看著我笑了:“其實今天我本來在那什麼分局裡就用了味能,你還老以為我要打死洛小苘觀燈對吧,看你緊張兮兮的樣子,真是笑死我了。”
“你不早說!”
“哈哈,我就喜歡看你慌慌張張、左右為難的樣子。哈哈哈,太好玩了。”
“咱繼續說吧,洛小苘沒有說謊,因為二區地下室裡有曲江的氣味,他的氣味是一條洪堡烏賊,而另一個男人的氣味是一隻鯨頭鸛。”
洪堡烏賊又叫美洲大赤魷,食性貪婪,性格兇猛。而鯨頭鸛是非洲的一種大鳥,長相有點邪惡蠢萌,但據說力量十足,還能跟鱷魚搏鬥。
“你怎麼知道曲江的氣味?”
“剛才在分局裡,我偷著溜到法醫室去了啊。他們以為我是那個女人,所以根本沒攔著。”
“那一區地下室裡,你找到了誰的氣味?”我問。
“太多了,簡直就跟動物園一樣,一大堆動物。不過我敢肯定,那裡面沒有曲江、古鐘和洛小苘的氣味,但是有那隻鯨頭鸛的味道。”
“也就是說,洛小苘記得自己去的是一區地下室,因為她進入小區便看到白漆木牌上的指示,而當時引路的人,不是曲江,就是鯨頭鸛。他們之中肯定有人知道,那個木牌已經被人做過手腳了。”
我忽然想起來,二區的白漆木牌後面幾個字有髒汙的痕跡,而兩個小區周圍的地形和佈局十分類似,一般人在夜裡根本區別不開。
鯨頭鸛去過兩個地方,所以是不是他做的手腳,他是誰?為什麼在古鐘的供述中,他把自己說成了鯨頭鸛的角色,他到底想要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些只是一下子湧進我頭腦中的問題,我發現自己如今已經不知不覺成了思考派,萬事皆備,只欠東風,看來是需要華鬘這個行動派幫忙了。
“你打算下一步怎麼辦?”我問華鬘道。
“你說呢?”華鬘牽著我的手,她忽然扶在我的肩膀上面。
我頓時明白了她的意圖,但已經來不及阻止了,只聽耳邊忽地一陣風聲,然後她帶著我再一次騰空飛了起來。
確切地說,這不是飛,而是跳。只不過她每次跳躍都又遠、又高、又安全,簡直就跟人肉直升飛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