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頭被我慣壞了啊,她害了自己,也害了姐姐啊!”
三天之後,彥雲才從昏『迷』中甦醒過來,她睜開眼睛,看著醫院裡雪白的天花板,然後又茫然地轉過頭,叫著伏在床頭睡著的父親。
“爹,爹,妹妹呢?”
彥雲也是在第三天被打撈起來的。水流把她衝到了下游,屍體纏在了河底的一堆水草裡面,所以很晚才被找到。
對妹妹的死,彥忻一直總是閉口不談,但後來她終於開了口,而且臉上都是恐懼的神『色』。
“水裡有一條比人還長的大魚,那魚長著奇怪的臉,我本來抓著妹妹衣服了。但那魚忽然就從河底翻了上來,它就直愣愣瞪著我,那臉跟人臉似的,我一害怕就放了手,然後就喝了一大口水,被嗆昏過去了。”
人們都被嚇得不輕,有知道典故的老人說:“這是鯉魚精啊。”
那年夏天鎮上的人都不再敢靠近川雲渠,都怕被鯉魚精給攝走。
從那之後,彥忻似乎變得更懂事了。人們歡聲笑語的時候,她經常會獨自落淚,問她怎麼了,她就會說:“當時都怪我,沒能把妹妹救起來啊!”
人們開始念起彥忻的好處——懂事、顧家、心疼她爹,至於那個因為淘氣丟了『性』命的妹妹,人們也開始記起她的壞處。
“那孩子太淘了,瞎折騰,差點兒也把姐姐給帶了去。”
“可不是嘛,到哪裡都雞飛狗跳的。”
“還打碎過我家的醬罐子。”
“還往我們家院子裡扔過磚。”
據秋晨推測,其實妹妹溺死對彥忻也是種解脫,要不然她會一直活在妹妹受寵的陰影裡。
但實際情況卻並非如此,生死事大,有那麼一兩年彥忻比較自閉,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尤其是上中學之後,她開始越發叛逆起來。
“我差點淹死!現在撿了一條命,早就已經賺了,不要管我了行不行!”
“早先你們不是喜歡妹妹嗎?不是喜歡調皮搗蛋的孩子麼?現在我折騰點兒怎麼了?”
她總是這樣跟父親對吵。
隗盛川只好忍氣吞聲。等到上了高中,彥忻就染了五顏六『色』的頭髮,打了耳洞,穿了鼻環,甚至從嘴唇到耳朵之間還掛了一條鏈子。
她還經常逃課,跟校外的“社會人”混日子,抽菸喝酒,玩牌耍朋友,一天到晚不沾學校,也不著家。
還好學校知道彥忻早年的遭遇,加上隗盛川在教育系統上還算有德譽,所以校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把彥忻開除。
十九歲那年,彥忻高中畢業。她既沒考上大學,也不願去職高,隗盛川託人給她找了份超市收銀員的工作,沒想到幹了幾天她就撂挑子了。
她不回家,據說經常在魏陽市區的酒吧夜場混日子,有人看到她跟人打情罵俏,還有人說她特別能喝酒,一口氣喝二十個“深水炸彈”連眼睛都不眨,也有人半夜看見她坐在馬路邊抽菸,周圍地上丟著一層菸頭。
就這樣過了一年之後,有一天隗彥忻不知怎麼,忽然披頭散髮,瘋瘋癲癲地回到了雲塘鎮。
街上的人看她這副模樣都不敢問,她渾身都是酒氣,跌跌撞撞就回到了自己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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