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顧是個愛乾淨的人,後廚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條,那口炸油條的大鍋就擺在用磚特意砌起來的煤氣灶上。
煤氣灶對面的木架底下放著小趙藏身的米缸,斜對面放蔬菜的架子旁邊就蹲著小靳。
我走到灶臺旁邊的儲物櫃裡,拉開櫃門說:“前兩天我們把櫃子裡頭的夾板取下來了,還放了一個小馬紮,人正好能坐在裡面。你看這把防暴叉和這根電棍,還是施鰱給咱留下來防身的。”
沈喻俯身看看,似乎在忖度裡面空間的大小。
“我跟你藏這裡頭。”她說。
“可是,空間很擠……”
“難道嫌棄我?”
“不不不不不,那你坐馬紮上,我坐櫃底板兒。”
“行。”
“言老師,”小靳頂著捆大蔥,伸出腦袋來小聲打趣著我,“您要是嫌擠,咱倆就換換!”
“換你妹,趕緊蹲好!”我又氣又笑地斥責他一句。
小靳和小趙嘿嘿笑著縮回腦袋,沈喻先弓著腰鑽進去坐好,我個子高只好跪下爬了進去,小心翼翼擠在她身旁,同時儘量不碰著她,以免引起她的反感。
我把櫃子門“吱呀”關上,櫃子裡很窄,空氣都顯得稀薄,我們倆一時無話,都保持著沉默。
因為櫃子太小,捱得太近,連一點點聲音都聽得十分清晰。
因為空間太窄,我無法瞥見她標誌『性』的胸部,但她那美麗的鼻尖就在我眼前,就像某位古典雕塑大師的作品一樣。
其實有時候我心猿意馬的時候,也會偷偷看看她的鼻子,那鼻子完美得經常讓人忘記一切慾望,只想沉溺於藝術的欣賞之中。
我聽得出來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氣氛簡直尷尬無比。
“那個……”我們倆幾乎同時開口,然後又同時住口。
“你先說。”——又是不約而同地同時張嘴。
她忽然噗嗤一聲笑了。
“那我就先說了哈!”她說。
“嗯嗯,我聽著。”
“你還記得我說過一句話嗎?”
“你說的每句話我都記著呢。”我說。
“別貧。”
“真的。就跟記皇上的起居注似的。”
“別貧!”
“好,你說。”
“我跟你說過,我有一種能力,就是在一堆東西里面挑出最不合邏輯的那一點來。”
“邏輯奇點。”我想起了她說的話。
話題忽然像熔斷的保險絲一樣斷開,櫃子裡又迴歸沉默。我只好又搜腸刮肚地想著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