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丞相如此霸道,年幼的幸兒也只好不再言語。
他說什麼,便是什麼吧,反正自己從未答應過他任何允諾,幸兒心裡如此想著。若是許丞相因此來找她兌現承諾,她便仗著自己年幼又未曾許諾過他任何事情給賴掉就是。
反正,暫且不要開罪他,畢竟他連皇后的人都敢殺,說不準自己的小命在許丞相的眼中也是輕微如草芥的。
幸兒並不想得罪許丞相,只是假意敷衍罷了。
但是從未別人輕視的許丞相卻將九歲孩童想象的和君子一般信守承諾,可他卻是忘記了,幸兒從未直接答應過他,更沒有寫過任何的書面憑證的。
且不說將來許丞相找幸兒兌現承諾後,得到的是幸兒的否認時的暴跳如雷。
而幸兒自打孤身來到靜心庵後,因為皇后送給她的四個奴婢全都被許丞相砍殺,她身邊再無人照養,加上許丞相的授意,靜心庵的那些尼姑們,從一開始對幸兒的缺衣少食,到後來幸兒漸漸大了以後,整個靜心庵劈柴燒水煮飯採菇這些雜事全都交給幸兒去做,從未當幸兒是皇后身邊養大的聖女愛護,而是當幸兒乃是被送去的雜役奴僕使喚。
不僅僅是如此,幸兒自從離開皇宮,跟皇后分開之後,願以為,哪怕是那四個奴婢都死了,自個也沒得怕的,就算是被靜心庵的那些尼姑們虐待,幸兒覺得只要忍一時,等皇后念及她了,一定會派人來看她。
到時候她再將自己經歷的一切告知皇后,叫皇后給她做主。
可沒想到,幸兒先是一個月一個月的等著,等了半年也未見皇后和太子君初澈的任何影子。
再到後來,一年又一年的盼著,然而直到四個春秋過去,幸兒依舊未等到皇后和太子。她此時才明白,當年許丞相所說的話並非虛言。他說過,要皇后永遠不會前來看望她。
原來他果然是有法子,叫皇后和太子都不能來看望她。叫她一個人在靜心庵,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天天受著尼姑們的使喚,吃著粗食,穿著那些尼姑們穿剩下來的都是補丁的灰布袍子,還要每日熬夜好些經文,便是連宮裡的一個三等宮人的日子也是不如。
此時已經十三歲的幸兒以為,這是許丞相使了計策,叫皇后和太子不能來看望她。所以,她心裡也從未怨過皇后和太子君初澈。只是暗恨那個奸佞的許丞相,想著他曾經說的交易,可四年過去了,也未再見到他。
然而這人卻是不能唸叨的,四年未見的許丞相在突然出現在幸兒面前的時候,還是叫幸兒嚇了一跳。
“聖女祈月~不錯,四年不見,即便是如此可憐,還是擋不住你出落的如此標誌。看來,老夫是沒看走眼。”
他沒有叫她的真實身份,反而說出的這番輕浮的話,叫幸兒眉頭緊皺。她知道,他肯定是為了四年前的交易而來的。
幸兒不想開口,這四年來,她很少與人說話。只有那些尼姑們吩咐,她去做事,從來只是聽,而很少說出什麼,更未曾抱怨過。
因為她知道,她逃不走,更離不開。
且不說自己無家可歸,便是有家,她是帝后送來的,又能歸去哪裡呢?
除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想念和流淚,她自從進到這靜心庵,心是真的靜了,如同死水一般,連話都沒了。
“怎麼?不認得老夫了?還是說,你不想知道你父母的來歷和現在的境況了?”
幸兒抬頭,沒有任何希望的看向許丞相,這是她這些年鮮少開口的一次,然而這一開口便是聲音嘶啞,“謝丞相好意。只是我受命於帝后,來此修行,為宸國和百姓祈福,就該遵守帝后的旨意,一心一意不敢再有別的想法。”
“一心一意?難道你就真的不想要你的父母了?還是說四年的清苦生活,讓你淡忘了人世的繁華和曾經享受過的富貴了?”
許丞相看向庵主,這靜心庵的庵主妙善乃是個極其勢利,心胸狹隘又歹毒的人,她在四年前聽從許丞相的吩咐,不管幸兒擔著的是聖女祈月前來祈福的名頭,只是一味的虐待幸兒,叫幸兒當個奴僕使喚。
如今許丞相看向庵主,眼中帶著不屑。他雖然是吩咐庵主妙善讓幸兒吃些苦頭,可他要的可不是幸兒看淡人事。
若是幸兒連尋找父母的心思都沒了,他又如何能利用幸兒。
要不怎麼說許丞相是個心狠的,妙善巴結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許丞相一個吩咐,直接帶出去砍了。
“怎麼樣?老夫為你打抱不平,你可覺得消了氣,心裡舒坦了些?”
原來他都知道,幸兒心裡譏笑,原來自己在靜心庵的這一千多個苦日子,冬天凍得雙手發腫,夏天熱的身上起疹子,還要不停的勞作,更是因為辛苦做事而鮮少睡眠,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許丞相所賜。
然而這些還沒完,許丞相說出了這四年的實情,“她該死,你不必可憐她。她做錯了事,就該受到懲罰。你像你,你也該乖乖的兌現你當年對老夫的承諾,答應為老夫辦事。”
幸兒道,“我如今不過是山野之間的修行之人罷了,雖然是俗家弟子,但也受了帝后的聖令,一步也無法離開這裡,除了能為您抄經唸佛,恐怕沒有別的能幫得到您的地方。丞相您位高權重,又有什麼是需要我幫您的呢?”
許丞相搖頭笑道,“沒錯,若是論這些,老夫可用的人千千萬,的確是怎麼選都選不到你。要不怎麼說你是命好,還是命不好呢。你可知,你的父母也是因為看不穿你是個有福的還是個倒黴的,所以才遺棄了你。”
這個稱呼,在四年前叫幸兒心裡一悸,如今更是挑動她的心絃。她的父母啊,到底是如何模樣的。
“可是皇后時常唸叨你,就連太子都對你印象深刻,老夫也不得不在你身上下功夫。”
幸兒挑眉,皇后和太子哥哥都還記得她,果真,他們還沒有將她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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