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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興七年，正月十六日清晨。
天空之上，層雲疊霧，將整個汴京城籠罩在內。緩慢移動的雲層像絲綢一般向著四面八方蔓延，似乎沒有盡頭。再上方是無窮無盡的深淵，浩瀚瓊宇遼闊無邊。
現實與虛空的中間，有兩個黑影穿梭，時而破開雲霧，時而踏空靜立。
一柄青色長劍在黑暗中聚攏著光線，自四面八方射來的能量聚集在劍身之上，提劍直刺，稀薄的空氣為之燃燒，折射出玲瓏五彩之華，撕破時空萬物。
對方拍回一掌，似潛龍出海捲起千層雲疊拍岸，將持劍人拍飛數裡，向雲霧深處沉入，湮沒不見。
拍掌之人淩虛踏空一晃數十裡，平落高山之巔。迷霧籠罩中似有人形，一道冷峻的聲音蘊涵著威壓之勢傾洩直下。
“萬刃劍避水斬河，在你這小輩手裡，卻使不出一半威力。”
那山頭，持劍男子顯現身形，竟然靜氣摒神收歸四海之氣，再次將長劍舉起，朗朗道：“神有過，則謫其位；地祗有過，則降其職；神仙有過，則墮其塵；鬼祟有過，則滅其跡……”
“然！”男子將長劍舉過頭罷一刺即出，挾開山裂石之威，裹雷霆萬鈞之勢。
對面高山生生砍破山頭，虛影閃現，對方竟是毫發無損，悠悠嘆道：“吾無過，不當罰。且若罰之，當有天為。”
男子追身而立，高懸長劍直逼，厲聲道：“爾即無過，何當墜落太白！”
“萬物之靈，不知艱辛。天佑靈長，得大道而空身。了得一二機竅，便以自身代天。你乃道門千年不出之人，卻為何執迷於此？”黑影的聲音輕柔似友人相談，與此兵戎相見、狠下殺手的境況格外不合。
片刻後，晦澀不明的咒語之聲響徹萬空，伴著男子的揮臂動作，長劍騰空自起，破開一切迷霧，再次向著黑影方向奔襲。
一團光耀籠罩的劍身似穿雲之箭，至黑影身前時，發出“咔”的一聲脆響……
黑暗中伸出的兩指，將劍身生生夾斷，散落凡塵。
“你……你！”男子被面前的場景所震撼，一時間口不能言。
迷霧中的身形顯現，一名古稀老人踏空奔來，身後石土紛飛，拔起山間土木。
長者的聲音很輕，輕的恬靜。
“道門不清，何以為道！國將不寧，何以為國！人將不人，何以為人！”長者輕輕拍出一掌，四周萬物為之一震，天地在霎那間失去了光華，男子的身體高懸於空中，只能隨著長者的手指來回擺動。
先前持劍的男子動彈不得，只能任由老者擺布，他靜守住最後的靈臺本心，等候著命運的宣判……
……
不知過了多久，男子感覺到身體被四周溫柔和熙的氣體所包裹，如同新生的嬰兒般，見了天地。
頓悟、恍然、解惑……
他想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修長的眼角落下兩行清淚……
“吾錯了……小道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