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命運般的巧遇,也註定了,宋文豐會手足無措。
面前的他以“詞人”的身份,在中華歷史中活了近千年,宋文豐記得他在書中的畫像,每作圖解,聊作詞襯。
後人稱:眼光有稜,足以照映一世之豪。背胛有負,足以荷載四國之重。
如今的他正是十七八歲光景,眼眸裡滿是不解,看著對面動作怪異的男子,滿腦子的疑惑。
宋文豐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以至於嗓音都變了,“觀足下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必是胸懷大志之人,然……”
“慢!”陳錫作為此次事件的推動者,已從旁觀看了許久,如今見宋文豐大有胡謅亂侃之勢,必須出言制止。其拜道:“陛下,蕭太後。宋說書既已至此,可否容微臣詳查,以安人心。”
一刻鐘前,宋文豐在金明池邊的遭遇,樓內眾人一清二楚,聽得來人稟報,官家不發表意見,便是由陳錫派了十名禁軍從旁護衛周全。可誰能料到,宋文豐竟是憑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自救,眾人大感意外。
趙瑗心有所累,轉動著大拇指上的扳指,停下動作緩緩點頭。陳錫得了官家答複,與宋文豐兩人對望,眼神接觸迸發出強烈的火花,剎那間又收了回去。
宋文豐不明就裡,弄不清此中隱情,只覺得今日的陳錫,好像有些反常,一股說不清的擰巴。
“宋說書。”陳錫清了清嗓子,神色嚴肅道:“據開封府察,宋說書乃有通敵納私一行,不知情況是否屬實。”
好家夥,陳錫居然問起案子來了?
宋文豐拖步上前,居其身前五步方才停下,“陛下,什麼時候起,我朝諫議大夫也能行使大理寺的權力了?臣不解,望陛下解惑。”
趙瑗這個時候,最怕有人提他的。宋文豐不偏不斜,恰是在數百人面前發問,自己也不好不答。
他握住椅子扶手,正欲起身的動作,讓陳錫的發言打斷,便有了趙瑗虛坐龍椅的場景。嶽飛與虞允文看的仔細,二人相視一眼,皆是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
場中的問話尚在進行,陳錫說道:“宋說書一案由開封府衙提供人證,共計三人,如今齊太醫已死,丫鬟西梅不知所蹤,另一名……”他一指抱柱癱坐的女子,接著道:“依丫鬟東蘭所言,宋說書犯有奸罪,強辱其身……若如此,她便不能做通敵一案人證。至此,開封府尹已無人證,卻不知物證所在何處?”
宋文豐先前聽他說奸罪時,便已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怒。自己好端端的一個屌絲,還是處男呢!生讓人汙了幾次,沒了清白。
緊接著,又聽到陳錫說開封府提供的人證沒了?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再往下聽,他的反應跟之前的陳歡一樣,懷疑陳錫這個老頭今天是真瘋了!
居然替自己開脫?
陷阱!這一定是陷阱!宋文豐秉持著一貫的陰暗,揣度著陳錫的用意。
劉少尹在腦子裡想了無數個法子應對,曾用過千百回的造假之方,只需稍稍拐個彎,就知道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用不出且使不成。
後背上的冷汗浸得他心底發涼,看一眼端王的反應,更是讓他頓感大禍臨頭。如今情勢逼迫,只得照著一條路走到黑了。
“我開封府內尚有房屋轉讓契約,三萬餘貫的內城宅院,轉手便送了兩戶。陳大夫若是不信,自可派人去府衙內取來。”劉少尹的話看似對著陳錫所說,其實是在轉移重心,將眾人的注意力指向巨額資産,總計六萬餘貫的兩所宅子。
要知道,此時京城的房價,確實是貴得離譜。不說百姓人家,便是京官也買不起內城的一間平房。能被劉少尹說成宅子,那至少也是帶著前廳、後院的屋子。他宋文豐一個小小的七品說書,竟然會有人送他兩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