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扛頭聞言伸手一指,指向一個微胖的男子,說道:“這位是王老捐,平日裡走街串巷的到處瞎打聽,訊息最是靈通。”
捐客。負責生意買賣,牽線搭橋的中間人,嗅覺最為靈敏的江湖人。宋文豐微微點頭,回之一笑。
侯扛頭又道:“宋小哥若是往後想看相撲,便去找他,一準能買到內場的票子。”
這時,一名漢子站起來打斷了侯扛頭,笑著說道:“咱就不用他介紹了。咱姓許,許頭兒。外城裡的漢子,哪個沒讓咱修過發須?”
馮知算端起面前的杯子,笑罵道:“許頭頭也不知從誰那聽說的,硬讓我們喚他待詔,這不是往自個臉上貼金不是?”
眾人紛紛舉杯,與其同飲,宋、張二人從之。身旁的侯扛頭喝完卻不落座,直接將見底的菜盤清空,夾了幾片五花肉放了進去,再端給宋文豐。
“咱們幾兄弟也不講究,宋小哥隨便吃,若是不夠,再讓店家上來便是。”
王老捐接過話茬,說道:“對咯,人日裡吃飽喝好,今年才有個好頭。”
熱情似火。發自內心的真誠,是很容易讓人融入其中的,宋文豐也漸漸的開啟了話匣子。
“許老哥倒是沒說錯。打老漢朝時候起,皇帝老兒請一些會煉丹的僧道,熟讀詞文的相公,醫術高明的郎中,馬術好的,駕車穩當的一些個能人,拜個官來,便有不少待詔。咱看幾個哥哥儀態端莊,想來是出自許頭兒的手藝,稱待詔也沒什麼不妥嘛。”宋文豐說話間瞥了眼張之驕,老頭還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跟周遭熱鬧的環境格格不入。
許頭兒得以正名,興奮地蹦了起來,伸手指著宋文豐,大喊道:“你們看看,你們瞧瞧,這才是讀書人說的話。比那些個以為讀了幾年書,跟咱們甩書袋子的措大可不一樣,句句話都能讓咱聽懂咯。”
宋文豐連忙搖頭,“非是我有意這般,實乃水平所限。各位哥哥若是想聽些之乎者也,咱便是要回家挑燈一宿,過幾日再來吃酒了。”
侯扛頭一拍宋文豐的肩膀,險些將他拍去了地上,好在宋文豐一條胳膊搭在飯桌上,才不至於出醜。
“誒喲——宋小哥莫摔著了。你姓侯的也不注意下,一膀子力氣沒地使了?”
“快看看,有事兒沒?”
“對不住,對不住。”
關切與歉意接踵而至,宋文豐急忙舉起杯子,“礙個求事。吃肉喝酒,咱餓壞了。”
眾人會意一笑,侯扛頭覺得心裡過意不去,往他的碗裡添了不少酒水。
這時,佟典司沖著一直沒言語的張之驕舉杯,說道:“張老先生,請酒一杯,祝您體健安康。”
正低頭忙著吃著魚燴的宋文豐,趕忙拿餘光瞥了他一眼。只見張之驕緩緩地舉杯回敬,滿飲一杯之後,終於動了筷子。
宋文豐心下暗自一喜,吃喝起來更是大口了些。
再次抬頭,瞅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驚得他連咽數道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