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口酒下肚,魯達的嗓音也大了起來,甚至蓋住了不遠處傳來的鞭炮聲響,“嶽雲那小子也是倒黴,誰讓他娘當年棄了咱大師兄不顧,如今在家裡身份尷尬不說,更不受大師兄待見。”
林沖皺了皺眉頭,一反常態的沒有出言制止魯達。
魯達暢道:“軍中都傳遍了。咱丞相想讓嶽雲領軍,來年打金國時立個頭功,生讓咱大師兄壓了下來。呵,到時候啊,他嶽雲去不去的成,也說不好咯。”
宋文豐同樣皺著眉頭,他思慮的是幾件事。嶽雲真如傳聞裡說的,因生母當年棄了其父嶽飛,導致嶽飛厭之?屢屢親手打壓長子?
第二件更為關鍵,宋文豐出言詢問道:“聽魯哥哥的話,這次征討金國是個好活計?鍍金邊的美事了?”
“那可不?咱軍中人人都想去,保家衛國這種話,這次可用不著,咱是出去打他,幹嘛?”魯達壓了壓嗓子,小聲道:“都盼著撈些軍功回來哩。”
“自先帝登基以來,我宋少有敗績。然是因亡國之恨,官家受辱之屈,宋境內百姓無不恨它、惡它,乃至生食其肉。此番與遼國結盟共同擊之,表面上看著穩操勝券,實際卻是難說啊……”宋文豐自打知道了玉璽的事,便對此次宋、遼聯盟的前景不再看好,現下又不能明言,只得轉口道:“不過,驕兵易敗的道理大家都懂,我一個讀書人就不瞎說了。”
林沖搖頭笑道:“說書能著《三國》,怎可如此自謙。”
“師哥說這,倒讓咱想起來了。”魯達沖著宋文豐道:“你小子家裡還有沒有多的?上次咱借了頭頭的那本看過十回,後面的沒瞧著,有多的便給咱來一本。”
“有的。魯哥哥稍等。”宋文豐回書房取來,後道:“上下兩冊,哥哥收下便是。”
“行了。咱也不跟你客氣,下次再弄來牛肉,多送你小子份便是。”
“那可要麻煩魯哥哥了。”宋文豐說罷又轉頭看向林沖,“二位哥哥年夜在哪裡過?要是無甚去處,不如就在小弟宅子裡抱個團,咱三人好好的吃些酒水。”
“在下這幾日當值不敢久坐,不過師弟倒是放了年假。”林沖夾起最後一枚餃子,沾過不少醬料吃了下去。
宋文豐不解道:“怎的過年也要當班?”
魯達放下手裡的酒碗,接過話頭回道:“師哥總想著表現,免得旁人以為他是靠著太師才有了今日……”
“師弟!”林沖被魯達的一句話弄得漲紅了臉面。
魯達瞥了瞥嘴,“師哥你累不累,還不如咱這巡城兵瀟灑,換了班來想去哪兒便去。”
宋文豐不好出言幹涉兩兄弟拌嘴,悄悄退了出去,到廚房裡取來數壇酒水。誰能料……
方從冰窖換來冰塊一桶的宋文豐,站在自家正廳門前看見眼前一幕,頓時胸中湧現出一股無名怒火,以至於他的聲音都有些變樣,“趙晴語!誰讓你起來的?”
“夫君……”趙晴語當即離席,退在了一旁,眼看是要哭了出來。
“誒。宋家小子,兇自己婆娘作甚,吃酒,吃酒。”魯達沖著門口的宋文豐招手。
林沖走上前來,挽住了他的胳膊,“大過年的,說書不必動怒。弟妹也不過犯了些小錯,不至於如此動氣。”
宋文豐皺著眉,天才知道她趙晴語剛才又瞎編了些什麼鬼話來哄騙兩兄弟。斜了她一眼,還是嬌滴滴的站在一旁,毫無表演痕跡,甚是敬業。
見他坐下,魯達開壺堪滿酒水,“弟妹也不過是跟旁的男人說了兩句話罷了,你堂堂禦書房的宋說書不是這麼小心眼兒吧?”
林沖且道:“誒。說書自有分寸,師弟莫要多嘴。只是年節之際,莫要被些許旁的小事壞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