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樹銀花合,明月逐人來。
數百萬人居住的汴京城裡,普通人如芥如塵,但同樣也有著專屬於我們的快樂。
烤攤裡負責招待的小哥,再次來到桌前,“烤金腸、蜂蛹、火腿,加酒一壺,各位客官請慢用。”
“呃……這蜂蛹,宋某無福消受,二位娘子可否幫幫在下……”宋文豐連蟬蛹都吃不下,更別提蜂蛹了。
“我來,我來。”韓君秀將盤子挪到自己的面前,“蜂蛹可有名了,這是周王桌上的小吃呢,你算算都多少年了。”
“姐姐愛吃就好,此物妹妹也吃不得。”朱淑貞夾起一條火腿,用筷子剪斷一塊。
她的一舉一動在宋文豐看來,都是大家閨秀的那一套樣式,為二女填滿酒杯後,方道:“這酒不醉人人自醉,不瞞兩位娘子,宋某兩個時辰前剛購得一院落,便以此酒,祝了。”
“唔——嗯——”韓君秀連嚼了幾口,嚥下嘴裡的食物,方才道:“喝了。沒想到你小子還挺有錢,這麼年輕就在京城裡買房了?”
“許是宋公子的稿費頗豐,奴家賀公子喬遷之喜。”朱淑貞端起杯子。
“宋某常感,普通人一輩子的靈感是有數的。就三國而言,不謙虛的講,幾用宋某畢生的氣運。當真好生羨慕李太白,飛流直下三千尺取不盡用不竭的才氣。”有女粉絲作陪,宋文豐的膨脹之心見漲,估計馬上就要自比蘇仙了。
“宋公子約莫與奴家差不多的年紀,便能一書成名,在我輩中無出右者,何感徒傷?”朱淑貞放下酒杯,“奴家先前也作有一詞,奈何被人說成淫詞豔曲,遂……不敢自認。”
“哦?不知宋某可有幸聽之而後快。”宋文豐自聽見淫詞豔曲四字起就豎起了耳朵。寫了豔詞,自己都不敢認,聽上尺度就很大,饒有興致的看向朱淑貞。
“奴家怕汙了宋公子之耳。”朱淑貞推脫道。
“這樣,我說個自己對三國的小結,朱小娘子若是滿意,再告知宋某即可,可好?”宋文豐準備讓她見識下什麼才是真正的汙。
“好。宋公子請。”
“曹魏好人妻,孫吳愛稚女,蜀漢盡龍陽。”宋文豐將後世網路上總結的段子說了出來,朱淑貞聽罷啐了一口:你胡說!
韓君秀倒是沒怎麼樣,抬頭看了眼二人後,自顧自的吃著,“這有什麼,平常我聽當兵的笑話,可比這要髒多了。”
“宋公子讓奴家以後怎能再直視三國!你……”朱淑貞碰上了有文化的流氓,奈何他還是自己的偶像。
“權作玩笑之語,卻不知宋某之言,比朱小娘子如何?”宋文豐的本意是安撫她,這年頭,哪個有些才情的文人沒幾首不足為外人道的小黃詩,再浪又能浪到哪裡去。一個時辰後,宋文豐就被打臉,讓他知道了什麼才是天外有天,當然這是後話了。
“就怕宋公子聽罷,要笑話奴家。”朱淑貞微微正身,眼看是要念出來的,又低下了身子,壓低聲音:“上元夜所感,宋公子答應奴家莫要笑話。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宋文豐聽了小半闕,尚感此乃小資産階級女文青的無病呻吟,再聽下來,筷子都驚得掉在了地上。
這不怪他,畢竟這首詞不僅僅是本身極妙,而又在於它對後世的影響,太過深遠悠長。
後世之人眾所周知,中華文學題材分為詩經、楚辭、漢賦、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之於朱淑貞方才說出的這首詞,後世有個著名的論斷——元曲之稱絕者,不過得此法也。
可想而知,這首詞的名氣有多大。
並且!終於解開了宋文豐心中多年的謎題!
後人常稱其為歐陽修思念前妻之作,當時宋文豐就覺得不對勁。
與歐詞風格不同且不說,再就是歐詞中本就混雜旁人之作,說這句,“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初聽上去是黃昏後月亮升起,適合約會。
可,若是結合朱淑貞的生平,那就了不得了。已婚的她所嫁非偶,形同被棄,父母所厭。此刻遇見一名男子,風流倜儻,美如宋玉,貌比潘安。性情溫文爾雅,飽讀詩書能有共同話題,甚至還有情趣。
這對她而言,可謂是開啟了一個新的世界。
心中有了私奔的念頭,透過寫詞表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