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冬至,鵝毛般的大雪下了兩天,妝點著整座汴京城。
街上的行人不少,逢人見面無須認識,都熱情的打著招呼,如此或能在這大冷天裡獲取些慰藉。
宋文豐裹著皮襖小心地走在雪地裡,還是能感受到陣陣冷意。皮襖畢竟還是不如後世的羽絨服,袖口嗖嗖地灌進冷風,打了個寒顫。偶有陌生人問好,即使不情願,仍要伸出袖子裡的雙手,向人施禮。
友善的過客,總能讓人心情愉悅。宋文豐向懷中一摸,觸碰到了交子,方才安心一笑。
惜惜是個好姑娘,這五天讓她獨自購置衣物,可是累壞了。都說官家千金是大齡公主病患者,可像她這樣既乖巧,又勤勞的娘子,可算是異數了。
最最重要的還是,人又好看。
對。我宋某人就是這麼膚淺。
他喜歡周惜惜暖暖地笑。昨日寫完三國後七十回,他便將書稿疊在一起,用針穿過右側,好再用線固定好整本。可穿到第三洞時,用力過猛,差點刺透了手指,生疼的厲害。
周惜惜見他慘叫,拉過手就把他的指頭含在嘴裡,等終於止住血了,又細心地包紮好。
抬頭問他“還疼麼”的時候,那一笑,宋文豐覺得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等他再回到客棧的時候,門前聚集了一批人,男男女女的堵住了門口。宋文豐擠過人群,不禁低下了身子,眼看是要進門了,他低著的頭竟是被一雙大手給摁住了去路。他再抬頭時,大手的主人連道:“哎喲。不知是您,請請請……”
掌櫃的送他來到樓梯口,他腳剛踏上臺階,又轉頭問道:“這些人是幹嘛的?”
掌櫃正要答話,卻有一男子從客棧內徑直走向人群,放聲道:“在下便是宋某,承蒙諸位父老鄉親,兄弟姐妹們……”
“嘿。就是他啊,最近京中有個話本可流行了,不知公子是否看了?”掌櫃的指著門前男子,“原來是他寫的……”
“哦?是何話本?”宋文豐最近這五日在房中寫書,卻是不知。
“聽說是叫……像是叫三國什麼來著……記不清了,反正賣得挺貴的。據說啊,一本都賣到三十貫了!賣斷貨嘍!也不知道他們這些人,聽誰說的,說著書人在咱們這客棧裡住著,這不,這群人堵住生意了嘛……”
掌櫃正聲情並茂地向宋文豐訴苦,卻眼睜睜地看著他又回到了人群。進入人群的宋文豐一把拉回正向外走的“宋某”,一個趔趄“宋某”差點摔倒,人群發出不滿地聲音。
“你這小子是何人?敢這樣拉我們宋公子!”
“對。宋公子是我偶像!你不能這樣對他!”
“嗯。公子動作輕點,你這樣確實不好!”
……
宋文豐聽著耳旁呱噪,笑出了聲,先開口道:“諸位可是因《三國演義》而來?”
“廢話,難不成是為你?”
“在下如是。”
“嚶嚶嚶。人家昨夜看了一宿,眼圈都黑了。”
宋文豐確定自己沒猜錯,方才對著自稱“宋某”的男子,“你可是著書之人?”
“沒錯。本公子正是!”男子一拍胸脯,洋洋得意。
“可在下見過其人,可不是兄臺你哦。宋公子甚為俊俏,至於俊俏到何地步……”宋文豐故意停頓片刻,“也就比在下稍稍俊上那麼一分。”
男子一聽怒道:“你放屁!老子宋惜,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從未曾見過你!”
“在下已在這客棧裡住有十日,你沒見過?”宋文豐提高語調。他不願自揭身份,一是怕麻煩,二來是惹人注目總會出現事端,現下便沒有直接挑明。可面前自稱“宋某”的男子明顯是要冒充他,行不軌之事。若是吃吃喝喝什麼的還好說,要是幹出些騙財騙色的雞鳴狗盜之事,豈不是弄臭了他的名聲?最終還是傷害了喜愛三國的書迷,雖然他們崇拜起偶像來,有些瘋狂,宋文豐還是忍不下這個心。
“沒見過就是沒見!怎的?你又是何人?”男子繼續他的嘴硬之路。
宋文豐瞧著他不知死活的樣子,笑道:“在下與宋惜公子同日進店,不巧有日見其奮筆疾書,某份外好奇。忍了幾日,終於在一個陽光和熙,日頭高照,花季飄香的午後……”
“你這人是來幹嘛的!我可沒功夫聽你鬼扯。”
“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