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日期間,學宮供應著菊花酒水,只是這限時限量,倒讓人好不過癮。飯後眾人皆向林苑走去,那裡有著涼亭一所。
何允文看了眼遠處一群人的身影,默默地轉身向宿舍走去,隨後,有數名學子亦如。
“也不知是與何人同室”何允文像是想到了什麼,自嘲一笑,“砰。砰。砰。”三下敲門聲後,何允文推門而入。
見到屋內人後,方應聲說道:“文豐兄,原來是你”。
宋文豐看見來人,便坐起身來回道:“允文兄”。
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互不相熟的倆人,一時間也不知如何開口。
還是何允文當先打破僵局,“晌午碎袖,讓文豐兄見笑,見笑”。日後要朝夕相處的室友,何允文不打算再藏著掖著了。
“碎袖?哦……哦……嗨,這有什麼,以前,不是以前,前幾日嫂嫂才將我內襯縫補一番,喏”宋文豐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來,“你看,我這腋後也有吶”。
“呃……”何允文被他突然的舉動,弄得一時語噻。
“幾年前吶,我跟嫂嫂從汴京逃到曹州來,一路上都沒換過衣服哩,後來你猜咋滴”宋文豐有心安慰他,即使他剛剛還一個人悶悶不樂地躺在床上。
“這,我如何猜到。”何允文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有點懵。
“後來啊,我們一直逃啊逃,也顧不得衣物換洗。哎,跟你說實話吧,其實就是匆忙逃命沒來得及帶上衣物,時間長了,我這褲縫磨出好大個洞。進城的時候啊,我把兩腿夾得可緊嘞,生怕被人看見”宋文豐笑著搖了搖頭,“所以啊,允文兄不必介懷”。
“不知文豐兄還有此經歷。”何允文有些震驚,在他看來,宋文豐是和古曲仙、餘雨飛一樣的公子哥,卻不料……
何允文理解他的好意,遂言道:“午後聽得文豐兄一席三階兩間之分,勝得某數載苦讀”。
“哪裡,哪裡,相互學習罷了”宋文豐回道。
“某以為,東坡絕之甚豐”何允文略微正坐,一本正經的與他探討起專業來。
從詩詞歌賦到儒理道性,“心即理,心如宇宙,宇宙如心”,然後又講了佛心,“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後曰,“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一席交談過後,宋文豐心裡有些犯怵,其實二人根本算不上是交談,一直是何允文講述,宋文豐旁聽,他甚至都插不上嘴。
“乖乖,這一步一個腳印上來的舉人,這學識,這文采,這見識,旁徵博引又引經據古”宋文豐低著頭小聲嘀咕著,“他剛剛是說心學吧……嘖,好像也不是,好像又是……臥槽,我居然沒聽懂!”。
宋文豐再次抬頭,而此時的何允文正背對著他,意氣風發。
一束夕陽透過闔窗,印上他陳舊的長袖上,熠熠生光。
像一雙翅膀。
一雙金色的翅膀。
能帶著他。
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