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可有閑暇？”宋文豐聽的有些糊塗。依貨郎所指，此去梅坊少說也要轉路三次。如今他身弱體虛，便想請貨郎帶路，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俺沒空，還要賣貨哩。”貨郎指著身旁貨架。
“敢問這貨物，價值幾何？”宋文豐摸了摸懷裡的銀兩。
貨郎見他蓬頭垢面當是囊空如洗，斜睨了他一眼，“你問這作甚？”
“若是我出五兩買你這貨物，不知小哥是否有空？”宋文豐得李妍兒贈銀兩塊，早晨還在魯達背上的時候，拿出一塊偷偷放進他包裹裡，如今只留下了五兩。
貨郎聞言忙說道：“有空，有空的……俺有話先說在前頭，俺可沒佔你便宜，是你要買的，可莫要反悔。”這五兩白銀足以買上三架貨物，抵得上他五天的賺頭。
“只要小哥領路，某必不反悔。”宋文豐從懷裡拿出銀兩放在手心。
“那你先等等，俺去找輛推車，把貨運上。”貨郎見了銀子自去做事。
宋文豐坐在老樹下，眼瞅著貨郎找推車去了，“他也不怕我直接拿著貨跑了，心真夠大的……李妍兒讓我別回縣裡，也不知是何事？還是先去嫂嫂那裡，得了機會再探探情況。”
“軲轆、軲轆”聲漸近，貨郎找來推車將雜貨放了上去，說道：“可以走咯，估計要一個時辰哩。”
宋文豐跟在他身後不久便出言打聽，“小哥近日裡可進了城?”
“俺昨日才從鄄城裡回來，怎地?”
“哦？可有趣事？說來聽聽，解解乏悶嘛。”宋文豐問道。
“俺想想啊……濟河邊扣了條船，烏泱泱的人圍著，好多官差老爺哩，說是在抓命犯；城東的王痞子扒牆角，被揍得不輕，也該他個腌臢潑才……”
貨郎當真是訊息靈通，張家長李家短，偏他記得明白。
“對嘍，與你說個奇事。”貨郎說話間搖了搖頭，“蘇家那小娘子出家了誒。那模樣俏的，嘖嘖，俺都覺著可惜。”
“哪個蘇家小娘子？”宋文豐暗感不妙。
“縣官大人家唄，除了他家還有哪個蘇家。”貨郎說完見他沒回話，便向身後看去。
宋文豐呆立原地。他才離開幾天，她為何就出家了！蘇家小娘子可是他一眼就動心的人兒。
雖然她對他沒意思。
雖然她更中意陳歡。
雖然她……
驀然想起那一聲低語，“蘇婉柔，你應該會很美”。
只一句，恍如隔世。
“誒！趕緊走嘞，站那幹甚。難不成你識得那小娘子？”貨郎催促道。
“不認識，只是聽你說的，覺著她可憐。”宋文豐邁開步子跟上推車。
往日裡，倘若傾心仰慕，心中不免有所希冀，到頭來鏡花水月一場空，皆是浮生夢，難堪過往煙雲。
於路再無話。
……
楊淑娘一大清早就進了麥地裡，觀麥苗無恙後方才回到家中生火煮飯。
“砰，砰，砰”敲門聲響起，她放下手中柴禾，舉步開門。
眼見來人，她顛顛地跑了過去。看他面露苦笑，衣衫襤褸身容憔悴，不禁想起逃難日子，便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腕。
貨郎見此情景，遂卸下貨物放進院子，言道：“楊娘子，俺先走了。”
“二郎怎是這般模樣？”楊淑娘心疼他。弄成這樣，可想而知遭了多少罪。
“一言難盡……”宋文豐像個受傷的孩子般被她抱在懷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