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氣氛莫名地有些壓抑。
陸老爺子和祝老太太靜默地坐在餐桌上，臉上少了往常的笑意。
一向冷著臉的陸明凱，此時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冰冷肅殺的氣息，嚇得聶梓桐只敢看自己盤裡的食物。
生怕惹到了有幾分不快的幾人。
飯後，聶梓桐拉著陸明傑匆匆回了房間。
陸明凱也陰沉著臉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間。
留在餐桌上的陸老爺子和祝老太太，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卻誰也不想先開口。
終究，陸老爺子扛不住這一刻的糟糕氛圍，顫抖著手說道：“小華，聽話，你還是回家吧。你的兒子們都在等著你呢，總不能讓他們總來這裡鬧吧？”
“陸興業，你又要拋下我不管嗎？”祝華紅著眼睛問道，那些蒼老了的面部線條隨著激動的情緒不斷地激烈運動著。
“小華，我是對你好啊，你怎麼就不明白呢？”陸興業的手緊緊抓著褲腿上的布料，很快那平整的布料就布滿了褶皺。
“為我好？”祝老太太冷笑著說：“陸興業你究竟是怎麼對我好的？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一次又一次地將我推走嗎？”
“我……”陸老爺子緩緩低下頭，面上的老花鏡一鬆，他立即將其扶穩。“你說的對，我是個懦夫，總是照顧不好你，總是覺得你若是離開我會過得更好。可……我總是沒有能讓你真正幸福的把握。”
“我才不管你說些什麼，我是不會回楚家的！”祝老太太直視著眼前的陸老爺子，態度極為堅決。
“要是我們的孩子宜舟還在，我是不可能說這樣的話的。可是宜舟已經不在人世間了，他的三個孩子你和你算不得親近。若是以後我走了……”
祝老太太一把捂住了陸老爺子的嘴，不許他繼續胡說下去。
陸老爺子卻迅速捉住她的手，固執地說了下去。“我現在也顧不得吉利不吉利了，小華，你也知道我這心髒啊，已經差到不行了，前陣子就剛剛修理了一次，我也不知道我還有多少日子了……”
祝老太太用力踢了踢他的腳，“你前不久還說要等著抱重孫子，要和我一起做許多事情，怎麼說改口就改口呢？”
“孫兒們畢竟比不得我，也比不上你的兒女。我怕我入土以後他們待你不好，令你寒了心。”陸老爺子眼巴巴地望了祝老太太一眼。
她的臉上雖仍能瞧出來幾分秀麗，卻少了年輕時的明豔，多了些歲月的積澱。
清淺的皺紋遮蔽不住陸老爺子心中的那個最美的她。
在他眼中，再沒有勝得過她的女人。無論是在過去、現在、還是將來……
“我在意的只有你對我好不好，其他人如何我從未想過。對於這三兄弟，我只不過是個撿來的奶奶，只要大家能和和美美地一起過完剩下的日子就夠了。別的，我沒想過太多……”
祝老太太強硬地擠出眼裡的水霧，“能讓我別走嗎？”
“可是……楚建國的遺囑……”陸老爺子見她態度堅決一時間有些猶豫。
“我們都要到快入土的年紀了，還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做什麼？”祝老太太頗有些不在乎地說，“這個老楚啊，走都走了，還要跟我擺這樣一道……”
想到這裡，陸老爺子的心情又是一陣複雜，他始終比不過楚建國的玲瓏心思。
以前是這樣，現在依舊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