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學期的生活對於蘇淮來說過的還挺滿意,寧萌的課總算不再那麼喪病,沒事兒出去約個會吃個飯,上選修還能親密親密。
選修課的老師從來沒懷疑過底下的人在做什麼不羞不躁的事情,滿腦子都在感慨現在的學生都很上進,還特地在結課成績給兩人打了高分。
寧萌和蘇淮的感情日漸進展,每次放假回家兩位媽媽都會關心一下自家孩子的感情狀況,以往寧萌一臉沒開竅,現在一問起來卻臉紅紅。
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沈亦書難得又抽空回來了一趟,兩家人和和樂樂地吃完飯。沈亦書走到陽臺上點了一支煙,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沒回頭只是發出一聲輕笑:“比我想的要提早了很多。”
蘇淮看著眼前背對他,手倚著欄杆的男人,他臉上依舊從容穩重,咖啡色的襯衫穿在他身上無比服帖,和夜色逐漸融為一體。
曾經似乎很討厭這個男人,現在,似乎也還是生不起好感。
蘇淮走過去在他旁邊站著,男人伸手遞來一支煙,他沒接:“我不抽煙。”
沈亦書收回去,用細長的手指拿下那抽了一半的煙,吐了一小口煙霧:“那時候的事情沒想到你這麼計較。”
他說出的話沒前沒後,顯得有些突兀,但蘇淮卻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在說幾年前的舊事。
那是他和寧萌還初中的時候,他第一次去了寧萌的家做客。
也是第一次見那個男人。
最開始蘇淮對沈亦書並沒有那麼強烈的反感,可是當寧萌跑進廚房幫媽媽切水果的時候,客廳只剩下他們兩人,男人唇角帶笑似有意無意地說了句:“小孩子早戀可不好。”
那句話是對著他說的。
在他以為自己掩飾地很好,讓所有人都覺得他不喜歡寧萌的時候,這個男人卻一下子看破了他的心事。
那時至多也還是個小孩子,面子護得緊,一下就急於否認,慌亂過了頭就將違心話全部脫口而出。
的確如他所說,“幼稚。”
蘇淮很討厭這樣的感覺,在一個男人面前有挫敗感。
沈亦書在他第一眼看上去就是那樣沉穩,輕易看穿他的企圖,卻又故意在他面前說著只有他才能聽懂的隱晦話語。
分明是故意的。
出於賭氣,卻不知氣從何處來,總之就是看他不順眼,所以蘇淮在那時不帶感情地對他說:“早戀的人是你侄女,不是我。”
這話愛極了面子,那個男人只是笑笑不語。
這樣的神情紮進蘇淮的眼裡非但沒消退火氣,反而更加心煩意亂。
等到寧萌從廚房裡端著水果出來,那男人將手放在寧萌腦袋上揉,他壓住的那團火終於沒抑制住,冷著臉轉身離開了。
後來再聽到沈亦書這個名字,始終沒什麼好臉色。
他是真的不喜歡他,所以對於那男人戳破的事情,他不想承認。
可是到底是自己慪氣,他逐漸才發現,這麼多年來,從沒氣到過誰,全都在自己作孽。
今夜夜色很暗,光線微醺,一根煙燃到了盡頭,那最後一點微弱的火花也漸漸暗了下來,直至完全熄滅。
沈亦書轉過身還是摁在桌上的煙灰缸裡:“我從前也像你這麼好面子。”
蘇淮身形頓了頓,望向他。
他視線依舊落在桌面上,說出的話很輕:“以前的事,別放在心上。”
-
也不算是冰釋前嫌,說到底也是蘇淮一個人單方面的鬧別扭而已。
他還是討厭沈亦書,盡管聽了他說的這些話,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那男人從前說的話都是對的。
那天晚上寧萌一直問:“小叔,你和蘇淮在陽臺上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