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到底是傷著了,那不是一天時間就能養好的。
靖婉為自己的那一刺後悔嗎?依然不,會心疼,會擔憂,唯獨沒有後悔。
外面的情況,李鴻淵也沒有避開她,在下面的人向他稟報的時候,她就在一邊聽著。
事情比預想中更為嚴峻,想也知道,既然讓啟元的晉親王知道章國與南齊勾連,那麼為著自身的安全著想,除掉李鴻淵勢在必行,畢竟,南齊不管對啟元有著怎樣的野心,怎樣的計劃,沒成功之前,那都是空談,而啟元再不濟,若是鐵了心想要收拾章國這個背叛者,章國無絲毫反抗之力,所以,在南齊實現對啟元的吞併之前——至少與章國、與南齊接壤的大片領土成為南齊的囊中之物,章國是不會在明面上表示對南齊稱臣的。背地裡往來是一回事,明面上背信棄義是另外一回事。
收拾李鴻淵,原本就是南齊的計劃,擺夷族的聖女阮芳菲是主要執行人,這中間,與她合作的人也不在少數,總之,因為知曉這位啟元的晉親王手中的能耐應當是非同小可,這樣的人,控制在手裡,遠遠比直接殺了更具有價值,成功的機率很大,南齊的某些人,因為了解鎖情蠱,相信在給李鴻淵種下鎖情蠱之後,就已經是大局在握,章國的人出手,那只是加一層保障,壓根就不認為會用到,所以,才會那麼徹底的暴露在李鴻淵眼中。
結果呢,阮芳菲死了!
要說,阮芳菲體內的蠱,可不是一種兩種,她死的時候,遠在數千裡之外的南齊某些人就已經知道了,隱藏在山林中的章國人也知道了。..
沒什麼好說的,有大能耐的人,既然不能不能為他們所用,那就只能徹底的剷除掉。
一個人殺不了他,就十個,十個殺不了就百個,總之,就是不能讓他活著離開。
靖婉瞧著山坳出口的方向,雖然不是離開這裡的唯一出路,但是,如果他們退而入山,大概會更加的不利,她自身就是最大的麻煩。低頭瞧了瞧肚子,果然,其實最初想要等一切安定下來再要孩子是正確的,不過,這個孩子,著實帶著特殊的意義,靖婉對其充滿了期待,各種意義上的。
外面的人就是咬定了他們不會入山,才在一開始的時候沒有全力的攻進來,無非就是仗著人多,想要打消耗戰,然而,他們並不知道,李鴻淵帶出來的基本上都是暗衛,暗衛,那是最不怕消耗戰的,他們經歷過耐力飢餓等各方面的訓練,在對方不會再有人手增加的時候,耗到最後,還指不定誰輸誰贏呢。
只是,等到對方發現了這一點,這表面的安寧應該很快就會被打破。
從阮芳菲死亡,到現在,差不多十八個時辰,有些東西,對方應該差不多也摸清楚了,他們這邊即便是想繼續拖,對方也不會再等下去,正所謂夜長夢多,即便是邊界,也終究是啟元的地盤,十多里外有啟元的駐軍,即便人數少,那也超過章國過來的人,一旦驚動了他們,到時候獵人與獵物的身份就要顛倒了,這個晚上,估摸著,就是一場苦戰。
天已經暗了下來,屋裡點起了燈,只點了小小的一盞,能照亮方寸之地。
靖婉靠在李鴻淵身上,沒有說話,這個時候,無需說什麼。
龔九又一次給靖婉把脈,其實靖婉覺得多餘,這一天下來,多少次了,她又沒如何,還能出什麼問題,不過,自家夫君執意,而龔九每一次把脈也毫不含糊,瞧著是讓他一個時辰一次,他也不會敷衍了事,算了,把脈而已。
不過,這一次,龔九把脈的時間好像格外的長了些,靖婉神遊了一會兒回來,都還沒結束,心頭不由得一咯噔,莫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李鴻淵的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等到龔九收手,“怎麼?”
“回王爺,王妃的身體與之前沒什麼不同,不過,今日連反把脈下來,屬下意識到一個問題,王妃中了眠蠱,這是可以確定的事實,孫宜霖讓拂容解了王妃的眠蠱,帶王妃離開白龍寺,照理,不管是什麼蠱蟲,是引出了體外,還是在寄體內死亡而消失,寄體內蠱蟲存在的痕跡都會保持將近三個月左右的時間,然,從王妃的狀況來看,她體內沒有半點蠱蟲存在過的痕跡。”
靖婉坐正了一些,李鴻淵面上也露出了幾分正色。“去將拂容帶過來。”
本來,靖婉是準備回京之後再處理拂容跟孫宜霖的,具體要怎麼做,到時候再說,不過現在看來,拂容說不得另有用處。如果說她要害靖婉,一開始的表現就不對。
靖婉見到拂容的時候,倒是有點意外,怎麼說,她比預想中要好得多,看上去只是面容差了一下,不像是受過刑的樣子。
“奴婢見過王爺王妃。”視自己依舊是靖婉的丫鬟,不忘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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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容,你是用什麼方法給我解的眠蠱?再有,之前我身上的的確確是被下了替身蠱,是不是?”看著拂容低眉斂目,“拂容,你真的不打算說點什麼?”
拂容沉默了片刻,微微的抬頭與靖婉對視,這已經逾越了,從完整的學了規矩之後,她是第一次“犯這樣的錯誤”,拂容簡明扼要的說了自己的出身,而那些悲苦悉數隱瞞了下來,“……是那位禮部尚書蘇大人為巡撫的時候保住了奴婢的清白之身,他不是啟元的人,而是前魏的人,身份還不低。他們給明明給了奴婢悲慘的命運,卻還要奴婢為他們效命,又憑什麼呢?奴婢即便出身低賤,也好歹是一條人命不是,有些東西,自然是要還回去的。”
好,靖婉也聽明白了拂容的意思,那就是,那些人主宰她的命運,她憤怒不甘,還想著要報復回去,然而,她到底只是一個弱女子,還是賤籍身,沒有那個能力,於是就借力,這借力的物件當然就是晉親王。
所以,她溫順的接受那些人賦予她的任務,給靖婉下了蠱,本質上不是要傷害靖婉,而是要激怒李鴻淵,她相信,李鴻淵最後一定會查到前魏的頭上,屆時,前魏多少都會付出代價,一個國家付出的代價,再小,也遠遠超過她本身的仇怨了,儘管可能依舊不能叫真正的罪魁禍首如何,但是,至少也能稍有安慰。
別說靖婉,連李鴻淵看著拂容,那眼神都有一絲絲的改變。
還真沒看出來,拂容竟然是如此的性子,內心的剛烈始終沒有被磨平,認命也不認命,看起來溫順無害,但是,一旦超過了她能忍受的底線,那麼她會暗暗的亮出利爪,憑藉她的聰穎才智一點一點的佈局,而事實上,到現在為止,拂容想要借李鴻淵的力收拾前魏,目的已經達到了,儘管,就算她沒做什麼,李鴻淵也照樣不會放過前魏。然而,她做跟沒做,性質是不一樣,更何況,她還又準又狠的踩中了李鴻淵的軟肋。
李鴻淵輕笑一聲,像拂容這樣的女人,大把大把的存在,他從來就不放在眼裡,如今卻被狠狠的利用了一回,這種體驗也是夠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