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淵歪歪斜斜的靠在大迎枕上,單手虛虛的託在腮邊,頭髮倒是整整齊齊的束著,只是衣服的領口處有些散亂,整個人慵懶十足,仿似有點不在狀況內。暗一久久沒得到回應,也沒有重申一遍,只是安靜的等待。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他才動了動,勉強的坐直了些,沐公公快而不亂的奉上一杯茶。
李鴻淵低頭淺淺的呷了一口,媳婦兒準備的養身茶,講真,李鴻淵其實不太喜歡這茶的問道,雖然並不難喝,不過呢,娶了媳婦兒自然就隨媳婦兒,就好比,他多數素材都不怎麼愛,可是媳婦兒說對身體好,夾給他了,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說吧。”李鴻淵擱下杯子,輕微的活動了一下頸部,又緩緩的合上眼。
暗一簡練的敘述了一遍,“……那些菩提子佛珠也是他們送來的。”
李鴻淵睜開眼睛,一言不發,顯然,這件事沒引起他的半點情緒波動,“傳話下去,半月後,山南郡進行鄉試,本王親自坐鎮。沐安,代筆擬寫摺子,恭請父皇親自擬題。”
大概是沒想到李鴻淵的思維如此的跳躍,這分明是兩件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事情。
不過,不管李鴻淵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他們只需要執行即可。
目前跟在李鴻淵身邊的這些人,沒有一個是能以幕僚的身份參與事情的,不過,這些事情他自己一個人也能搞定。
這麼大的事情,自然是在第一時間傳了出去,在極短的時間裡,整個府城的人幾乎人盡皆,快速的向周邊的縣城蔓延,同時也派遣人手通知其他府,尤其是山南郡城兼川周府城,作為山南郡鄉試所在地,又是正值特殊時期,要做好準備工作。
而處在別院外院的官員們,在得知了此時之後,相互的看了看,然後一致的保持了靜默。
當真是不動則已,一動就是雷霆萬鈞!而且在這個時候,那些學子本就等得萬分焦躁,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是盡頭,甚至滋生了前路渺茫的感覺,他突來的舉動,無疑就是一顆大大的定心丸,更有提督學政被羈押,那麼就不用擔心院試的事情會在鄉試上重演,更有他本人表示會親自坐鎮,恭請聖上親自擬題,讓人百分百的放心。
江南四郡二十八府,有了山南郡開頭,其他三郡還能坐得住?不管原本對晉親王的態度如何,這個時候勢必都不會有人為難他,甚至可能會捧著他,只期盼自己地盤上的事情也能早點解決了,畢竟,生源,也是政績的一部分,如果遲遲得不到解決,那麼在這一塊上,考評最差,影響的可就不僅僅是學子們的前程。
畢竟,這一次的院試,並非每一府都出了問題,擔心焦躁的人實在是太多。
最先得到訊息的崇州府的學子們,不管是不是準備參加今年的鄉試,一個個都很興奮,之前果然是冤枉晉親王了,這哪裡是不作為,明明是成竹在胸,只待合適的機會。有不少興沖沖的開始收拾東西,準備立即前往川周府城。
半個月,這時間可不多,他們這裡也因為有運河直接連同兩府,來往迅速方便,要知道處在相對偏遠的地方的人,如果因為家境貧寒,在郡城等不下去而無奈返鄉的人,這時候接到訊息再趕過去,再出點什麼狀況,說不定半個月就沒了。
可是有人會嫌棄這個時間太趕了嗎?不會!正所謂夜長夢多!
興奮度稍過,又不免擔憂之前參加院試的人,顯然,那場考試,不管是什麼結果,肯定是作廢了,而原本信心滿滿計劃要參加之後的鄉試的人,只能想法落空,這都沒什麼,大不了明年再來,再鄉試,甚至能趕上次年的會試,美好的幻想一下,要知道,迄今為止,都還有一部分“證據確鑿”參與舞弊的人關押在大牢中,如果當真是心懷叵測的,那也就罷了,分明其中有不少是出於各種原因一時鬼迷心竅的,更無辜的是那被人陷害的,如果就此剝奪了科考資格,毀掉的或許就不是他本身一個人。
即便是要參加鄉試的不少一部分人,這個時候都留下來,想要看一看最終的結果。
而事實上,晉親王當真沒人讓他們失望,在第二日結果就完全出來了,效率之高,著實罕見。
原本關押的人,該放的放,該押的押,該罰的罰,而所涉及的主要人員,也統統收押,具體的結果,還要等進一步的審理,能確定的一點,涉及的官員,頭上的官帽都已經摘了。所有的詳情都張貼在榜上,沒有絲毫的隱瞞,眾人皆可知。
關於這一點,還是李鴻淵詢問靖婉之後的結果,這種完全公開化的模式,本身是有好處的,靖婉倒是毫不猶豫的“借花獻佛”。而李鴻淵竟是半點猶豫都沒有,就全然的接受,這種只要是有益處的東西就能點頭的接納能力,靖婉其實是由衷的佩服的,這樣的人,就算是私事上自我,利國利民的事情卻能理智,站得高,看得遠,就算不是一代明君,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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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淵也是不知道靖婉的想法,知道了,大概要笑了。
他這樣的人才不會管別人怎麼看怎麼想,也不會去向世人交代什麼,他的目的就只有一個,讓人知道,出這主意的人是誰,就算現在不能廣而告之,然而只要少數的人知道,在日後越發推廣的時候,總能讓她站到臺前,民心,威望……
收攏民心這種事,李鴻淵不會去做,他只做該做的事情,他卻會毫不猶豫的去抬高靖婉的地位,即便是現在做這些,可能會被皇位上的那位猜忌,認為他是借自己媳婦兒之名,行不軌之事,也在所不惜。
那些原本在牢中已經絕望的人,卻不曾想,不僅僅完好的出來了,而原本末路的前途,居然重新燃起曙光,因為僅僅只是買了考題的人,沒有被永久取消可靠資格,而是三年禁考,三年,對於少部分讀書人來說,是浪費時間,因為他們有那個能力一步走到底,而這些就算是知道了考題,也不屑去買,而大多數人,是讀了很多年,三年,於他們而言,就是多讀三年而已,根本沒有影響;更別說那些只是倒黴成了替罪羊的人,非但沒有損傷,還得到了額外的補償,類似這樣的人,一般都是沒背景,家境較為貧寒的人,而給他們的補償是,他們的名字將被記錄在冊,日後科考,任何地方,前後一月時間內的食宿將全部由朝廷承擔,無論考多少年。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總之這些原本還覺得倒黴透頂的人,都有峰迴路轉的喜悅,尤其是後者,甚至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幸運,一時間喜極而泣。對於我們英明神武的聖上那是感激涕零。——嗯,官方的說辭這是聖上的意思。
這同樣是靖婉的傑作,只是,明顯會賺取民心的事情,當然要將名頭安樂成帝頭上才最保險。
雖然李鴻淵心心裡不怎麼樂意,不過也知道靖婉完完全全是為了自己,最後也只能是點頭了。
院試舞弊案,在崇州府這裡算是正式的告一段落,然而,對於這一整件事情,這還僅僅是一個開始。
與此同時,在眾人所不知道的時候,崇州府還派出了一批人,到各縣各鄉接那些返鄉的考生,靖婉的理由很簡單,多少年的辛苦,或許就等這一次,有錢人還好說,錯過了左不過再等一年,可是那全家都勒緊了褲腰帶供一個讀書人的人家,再一年,或許就撐不下去了,而且這時間這麼緊,也是她家夫君的緣故,作為賢妻,自然要幫著善後。
最後這話雖然帶著調侃,不過李鴻淵卻很受用。
“不管是補助,還是接送,其實都可以在啟元的大範圍裡使用,看上去花費可能很大,其實不然,畢竟,讀書人,還是有錢人佔絕大多數,具體的細則可以再慢慢的推敲。不過也不急,可以等以後,你……”上位再說。“還有這鄉試,怎麼不設在秋天,正常時間是五月初,但畢竟也是入夏了,鄉試三場九天七夜,天氣涼爽些,肯定也能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