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母女兩都沒反應過來,疑問還沒有出口,就已經明白。
“婉妹妹定親了,怎麼可能?這才幾日時間,一點音信都沒有!”孫宜嘉難以接受。
定國公夫人也張了張嘴,事實上,她心裡其實是高興的,那樣一個兒媳婦,就算本身無可挑剔,家世她也可以放低要求,但是就憑兒子將她放在心尖尖這一點,就難以接受。可現在看到兒子這麼痛苦,從來沒醉過酒的他,臉色都有些青白,真的是心疼得無以復加。“宜霖,只是定親而已,如果你真的非駱家三姑娘,娘想辦法讓男方將親事退了,再趁著這個時候上駱家提親,想必駱家就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孫宜嘉聞言抿抿唇,對於她娘這種霸道的作風不敢苟同,可是這事兒關係到她最親近的兄長的終身,有些事情,明知道下作,可是為了自己在意的人,或許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去做。不過,現在她還是想聽聽五哥的意思。
孫宜霖慘笑一聲,“娘,這麼做了,我成什麼人了?拆人因緣在前,趁人之危在後。有多少人盯著我們定國公府,這種事兒一旦做了,必然立馬被人知道,仗勢欺人這種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到時候不僅僅是爹,還有皇后,還有族人,都會歸罪於娘,盯著孃的人同樣不少,就等著你出錯。再說,我心心念念算計的,勢必會成為某些人竭力想要破壞的,這些人一旦介入,我得償所願的機會又有多大?而最終更可能害了駱姑娘。我更不希望,在她心裡,落下一個卑鄙小人的名頭。”
“可是,宜霖你這樣,叫娘好生心疼。”定國公夫人忍不住拭淚。
“娘,我沒事,只是喝多了點而已,緩過來就好了。”孫宜霖閉上眼,再開口,帶著無盡的澀意,“終究是我與她緣分淺了些。”
“宜霖,宜霖,你別這樣,娘再給你找一個更好的,娘也不一意孤行,咱們也不管其他人,就找一個你喜歡的,京城裡沒有,我們就到京城外面去找,整個啟元王朝這麼大,還能找不到一個你喜歡的姑娘嗎?宜霖……”
“娘,你別費那個心了,我不想……”
“宜霖,”定國公夫人聲音尖銳的打斷他,“難不成你一輩子都不娶妻生子了?你這麼做,你將娘置於何地?我辛辛苦苦十月懷胎,再精心將你養大成人,到最後你就這麼回報我嗎?你對得起誰,啊,你對得起誰?”
“娘,你別激動,我只是暫時不想要而已,你容我緩幾年,反正我現在年紀也不大,說不定到時候緣分自然而然就到了。”孫宜霖有幾分無力的開口。
“好好好,都依你,娘都依你。”接過小廝手中的帕子,親自給他擦臉。
“娘,我自己來。”
孫宜嘉默默的退了出去,沒有比較,就無從知道,在她娘心裡,果然還是五哥最重要,這種時候最能體現一個人的真實想法不是嗎?
孫宜嘉莫名的覺得有些冷,抱著胳膊揉了揉。
她奶孃見到她這樣,心疼得不行,“好姑娘,不如……”
“奶孃,讓人備車,我要去駱家。”
“姑娘,這個時候去駱家,會不會不太好?”奶孃略猶疑。
“奶孃你想什麼呢,只是我這個做姐姐的覺得妹妹有些不厚道,這樣的大喜事兒,怎麼就沒跟我說一聲呢,應該告訴我一聲,讓我沾沾喜氣才是。”
奶孃見她情緒還算平和,並沒有興師問罪的樣子,加上似乎又一次因為夫人的言行,有些傷心了,讓她去見見駱姑娘也未嘗不可。
孫宜嘉並不知道,她前腳剛走,後面沒多久定國公就回了府,一併的還有她另外幾個兄長,而孫宜霖寫的那篇文章,他們雖然還不知道全文,但也知道很不合時宜。
定國公帶著長子去看看嫡幼子的情況,順便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身為長兄的孫宜彬,看似在關懷孫宜霖,實際上話裡話外都在指責他各種不應該,不應該在是非纏身的時候還出門;不應該寫出那樣的文章,招人話柄;不應該喝得爛醉如泥,有損定國公府的形象;更不應該弄成這樣還勞煩娘來照顧他。
“孫宜彬,你夠了!”定國公夫人近乎是怒吼的打斷她長子的話,連同定國公都被她嚇了一跳。定國公夫人冷眼,“沒見你弟弟正難受嗎?你爹都還沒說什麼呢,你進門就數落他一通,有你這麼做兄長的?”
“娘,不是這樣的,我只是……”要說孫宜彬,年齡比康親王還略大些,長相也是儀表堂堂,斯文俊秀,儒雅君子的模樣,這時候像小孩一樣無措。
“不用跟我解釋,你那點心思誰不知道,你就巴不得你弟弟死了,你才高興。”
“娘,你怎麼這麼想,宜霖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自是希望他好的……”孫宜彬揉揉額頭,露出一副總是被人誤解的疲態,很是傷心。
“你少在這裡裝模作樣,你要真有半點為你弟弟好的心思,立馬給我滾出去。”
孫宜彬牽強的扯了扯嘴角,“娘,我知道相比起宜霖,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從宜霖出生,你就一直偏袒他,我也不說什麼,可是,因為宜霖,我們母子之間,非要鬧成這般模樣嗎?若是傳出去,該叫多少人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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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說,這事兒還能傳得出去?”
這話簡直就等同那“你就是作祟的小人,這事兒傳出去了,就一定是你做的”,讓孫宜彬的臉色好不難看。
“你不就致力於讓外人都以為你是個大孝子,好兄長,就宜霖壓著你,攔你的路,你表現得淡然大度,表現得無所謂,實際上不就是可勁兒的想要摸黑你弟弟。我偏袒他又怎麼啦,你不說什麼,你有什麼好說的,你爹一直偏袒你,宜霖又說過一個字嗎?你得了你爹那裡所有的好,還想得到我所有的關懷嗎?全天下的好處你一個人就想佔全了,你的心也未免太大了點。……”
孫宜彬的臉色是真的快黑成鍋底了,半點不作偽。
“夫人,夠了。”袖手旁觀的定國公終於看不下去了,本來,他還想著,如果他們母子兩將話說開了,說不定能緩和緩和,畢竟,一直以來,夫人對長子冷淡,他也無奈,可事實上,是越說越離譜,關係大有再惡化的趨勢。
“不夠,今日既然把話說到這個程度了,那就徹底攤開了。”定國公夫人看著孫宜彬,眼神如同含了冰,“你是我長子,從你出生就對你寄予莫大希望,我盡心竭力的養育你,你二弟出生後,你那時也年幼,我擔心你受人挑唆,對你更盡心,乃至對你二弟多有忽略,而宜霖出生的時候,你已經十多歲,我想著你也該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想著已經愧對了你二弟,再不能愧對你五弟,我就多看顧他一些,但也不曾對你不聞不問,就這樣,你都還能嫉妒他,懷恨在心,更因為他開蒙之後,就表現出遠超常人的聰慧,你就變得容不下他,你就想讓他死……”
“娘……”孫宜彬眼瞳急劇收縮,露出恐慌,慌忙的打斷定國公夫人的話,似乎有預感,他接下來的話,可能會給他造成巨大麻煩。
定國公夫人冷笑,“宜霖五歲那年,寒冬臘月的天……”
“娘——”孫宜彬甚至不顧體統,伸手想要捂住定國公夫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