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靖婉,受他的影響最小,不過還是莫名的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含著深意,想來也很好理解,她或許是外人中唯一一個瞭解他受傷後真實情況的人,也是直言拒絕進晉親王府的人。
在等待李鴻淵決定的這些日子,靖婉心裡其實還是有幾分忐忑,然而在聽到他那頗具有傳奇性的被救過程,靖婉就知道,與他“肌膚之親”那事兒已經徹底的翻篇了。
不過透過這件事情,靖婉也看到了更多的東西,這晉親王或許並不像傳言中那般一味的仗著聖寵只追求奢靡逍遙的生活,手無權勢,不爭權,因為知道她可能觸及到了不該觸及的東西,某種程度上來講,她,包括駱家,怕是都與這晉親王撕扯不開了。知道得越多,往往死得越快,不想死的話,就想辦法讓對方信任你,甚至視為心腹。
然而靖婉並不後悔將這件事告訴祖母,間接的告訴祖父,就算她對晉親王說,她沒對任何人提過救他的事情,對方也未必會相信。如果他藉此暗中找上駱家,還是隻能靠祖父去應對。
還有,因為那份不一樣的心境,沒有被他攝人的氣勢駭住,靖婉竟從他身上感覺到了君臨天下的氣勢,她沒見過聖顏,不知道所謂的龍顏天威到底是怎樣的氣場,感覺告訴她,李鴻淵讓她看到的就是。
靖婉很自然的將目光移開,然而就在這無意間,她看到了另一邊的阮芳菲,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看李鴻淵的眼神,如果靖婉只是土生土長的十四歲小姑娘,大概還不會明白那是什麼,偏偏她不是,她很清楚那代表著什麼,迷戀,佔有,甚至是控制慾,靖婉忍不住的輕輕顫了顫,說好的出水芙蓉呢?一個正常的姑娘會對晉親王這麼恐怖的男人產生這種那些感情嗎?如果僅僅是心慕痴迷也還好啦,畢竟他是親王,還有一張好皮囊,可是佔有和控制,愛之深或許會想要佔有,那麼又是什麼讓她想要控制呢?那已經是心理扭曲有些變態了好吧?內閣首輔阮大人的後宅是不是藏著什麼恐怖的秘密,不然怎麼會養出這麼個詭異的姑娘?還是說,阮芳菲真的如她所想,真的存在一個“前世”,那本身就是個變態?
有靖婉在場的地方,李鴻淵分給別人的注意力絕對堪稱施捨,當然,他會自我控制,即便是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她身上,也不會讓人注意到,有一個所謂的未婚妻在,還有一個不正常的阮芳菲在,讓人發現他的心神所在,豈不是將婉婉推上風尖浪口。如此的關注,李鴻淵怎麼可能沒有發現靖婉那細微的變化,順著她的視線掃了一眼,毫無停頓,揮袖間上了馬車。
他的動作太快太突然,讓來接妹妹歸家的兄長們略微躊躇猶豫後,欲山前見禮,落了一個尷尬。
阮芳菲所表現出來的,李鴻淵會不知道?在他前世的時候,阮芳菲雖然也心慕他,做了一些常人不會做的事情,但遠沒到現在這種程度,自己這是名聲越差越壞,她反而越喜歡越想靠近越想得到乃至控制在手?呵,如此狂妄自大的女人,等她沒用之後,要怎麼收拾才比較的讓人心情舒暢呢?
於內心黑暗的人而言,這世上有兩種人最具吸引力,其一就是與自己相似的人,因為他們瞭解彼此,在很多時候能達到心意相通;另一種就是與自己走在另一個極端的人,他們身上有著走在黑暗中的人極其厭惡卻也極其嚮往的東西。
李鴻淵雖然不算完全走在黑暗中的人,他不孤寂,不墮落,也沒有被慾望掌控吞噬失去自我,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更清楚自己需要什麼,但他也不能算是一個正常人就是了。阮芳菲那種人他沒有興趣,那種純白無暇的女人也不是他的目標,他堅定的,執念的,唯一的,只有那一個,如果阮芳菲的那種眼中出現在婉婉眼中,試著去想一想那情形,李鴻淵突然蜷縮其身體,微微的顫抖著,那是身體本能的渴望,在興奮,在叫囂,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將自己全部的剝開,讓她能輕而易舉的掌控自己。“婉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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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上馬車的靖婉莫名的頭髮發麻,好像有危險在暗中靠近,忍不住蹙眉,難不成又要發生什麼事情?
而沐公公也好受不到哪裡去,主子在見到駱姑娘之後,怎麼又開始莫名其妙的發瘋?主子,悠著點,周圍那麼多人,如果讓人聽到了,你那名聲……沐公公突然無力的垂下頭,自家主子的名聲早就壞得不能再壞了,眼觀鼻鼻觀心的裝死。離馬車最近的那幾個人的詭異神情,也全當沒看見。
因為各自的不方便,回程中幾人倒是沒擠在一輛馬車中,懷著忐忑不安,靖婉一路上都緊繃著情緒,生怕又出現點什麼意外狀況,然而,直到進了城門,一切都安然無恙,靖婉疑惑,莫非那不好的感覺其實並不是衝著她們本身,而是……靖婉的目光投向正前方,雖然入目的只有擋著馬車門的簾子。
難不成一次沒能置他於死地,還敢在今日這場面再來一次暗殺?之前在白龍寺都不行,在這重重護衛之下更加不行,若真的鋌而走險到這種地步,是不是說明晉親王李鴻淵的威脅性遠遠超乎想象?
直到各家的馬車分開而行,直到靖婉進了駱家的大門,還是什麼事都沒有,難道出錯了?可那種危險縈繞的感覺依舊還在。
靖婉低頭撥了撥手腕上的繞了好幾圈的小紫檀佛珠,顆顆圓潤光滑,是她娘見她接二連三的出事,加上祖母離開前特意叮囑,去跟了塵大師求來的,靖婉知道,這串佛珠的價值不僅僅是被了塵大師親自開光那麼簡單,原本用的小紫檀的年份怕是都不低,而做成佛珠之後也至少有兩百年的時間,說它價值連城都不為過,了塵大師卻輕易的給了自己。
了塵大師當時說什麼來著,自己與它有緣,能驅邪避災,佑自己平安,切莫送人。
靖婉一顆一顆的扒拉著佛珠,心裡突然間就平定了下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多想無益。
靖婉去了主院與駱老夫人請安,看到靖婉面色不錯,精神也佳,便放了心。
畢竟剛回來,駱老夫人也不多留她,讓她回去休息。
路經花園的時候,靖婉瞧見了一叢花目前的駱靖穎,有一下沒一下的扯著花瓣,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神沒有焦距,靖婉就在她正前方也沒半點反應,突然間又痴痴的笑了起來,帶著夢幻般的感覺。
靖婉都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她這才出去了沒幾日,怎麼一回來,這個死對頭就少女懷春了?
駱靖穎的丫鬟瞅著靖婉看著自己姑娘的眼神,實在有些忍不住,冒著被責罰的危險,輕輕的拉了拉駱靖穎的衣衫,“姑娘…”
“作甚?”駱靖穎惱羞成怒的瞪著丫鬟。
那丫鬟在駱靖穎發作之前指了指靖婉的方向。
駱靖穎順著瞧過去,一愣,隨即想到自己剛才的模樣似乎都落入了靖婉眼中,又惱又怒,不過卻沒有發作,而是輕輕柔柔的笑了笑,“原來是三姐姐回來了,三姐姐好。”規規矩矩的見禮,不敷衍,更不怠慢。
靖婉不急不徐的還了禮。
“三姐姐剛回來,想是也累著了,妹妹就不打擾姐姐了。”
靖婉看著駱靖穎離開的背影,不找茬,甚至說話也不是陰陽怪氣的,太正常了,就顯得太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