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插花,靖婉更有心得,“祖父,我做給您瞧瞧。”在某個攤位前,靖婉只是用那些被剪下來的花枝,還有一個看起來有些破爛的小篾筐,隨手填了枯枝敗葉進去,而那些花枝,她也只是隨意的修修剪剪,然後一枝一枝的插進去,邊緣上再做一些修飾,短短時間,原本不被人看一眼的東西,完全變了樣,看著有些凌亂,卻非常耐看,甚至是……高雅,哪怕最挑剔的人,最多就是嫌棄用的東西不入流,而不會對整體瞧不上眼。
駱沛山喜愛花,那同樣是非名品不要,今日才知,目光短淺了。
就如那人,身份不凡的總是少數,多數還是平民百姓,難道就能否認他們的喜怒哀樂?他們難道就沒有美好,沒有自身的價值?有的,而且很高。
“看來祖父還得跟婉婉好好學學。”不是學插花,而是價值觀,雖然駱沛山並不知道這個詞兒。恍惚間,似乎又憶起了往昔外方做官,他自認為自身應該是個好官,或許遠遠不夠。
靖婉倒是不知道轉瞬間,自家祖父就想了那麼多,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手絹擦擦手。
從靖婉動手開始,就有不少人圍觀,從開始的不解,到後來的讚歎,瞧著她都帶上了好奇,不過看似穿著普通,但那言行可不像普通人家出來的,因此不敢無禮。
倒是那攤主,沒有因為靖婉擅自動他的東西而阻止,平白得了一束插花,就算不能賣,看著也賞心悅目啊。
剛走出人群,對面站著一個笑意滿面的老頭,只是這老頭的面板很白,比大多數女子都白,而且鬍鬚看著比較稀少,就連喉結都不怎麼明顯,靖婉想著,此人年輕的時候,十有八九被人誤認為女子。不過,原本還帶笑的祖父,見到此人卻立馬拉下臉,可見兩人定然認識,說不定還是“仇敵”。
白麵老頭拱拱手,“駱大人好。”
駱沛山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似乎很想不搭理他。
老頭卻依舊笑容不改,看向靖婉,“這是駱大人孫女?花插得真好。”
駱沛山哼了哼,“我家老二的嫡女,行三。這位是大理寺卿第五大人。”
“小女見過第五大人。”靖婉屈膝行禮,不卑不亢,規矩更是絲毫不錯。
“好好,還是小姑娘好啊,哪像我們這些糟老頭子,遭人恨。”第五太卿摸摸鬍鬚。
靖婉默,難怪會不對付呢,瞧瞧這仇恨拉的。
“丫頭啊,第五大人家裡的茶花最多最齊全,不過祖父瞧著似乎就少了株十八學士,烈香好像也沒有,還有那株花鶴翎的品相不怎麼好,唉,真是可惜了。”
駱沛山說一句,第五太卿的鬍鬚拽斷一根,這接連就斷了好幾根,本來就少啊,靖婉瞧著都替他心疼,不過,祖父,你是什麼意思?人家說你遭人恨,你轉頭就戳人軟肋?
老交情了,平日裡什麼德性彼此都很清楚,朝堂上兩人都屬於那種公事公辦的,私底下,尤其是關於愛花,少不得吹鬍子瞪眼睛,駱沛山平日裡剋制,可是在幾個深知他喜好的人面前,形象面子什麼的,早就撕到一邊去了,有些話說出來,還能只是說說而已?
“怎麼,駱大人知道哪兒有十八學士、烈香,更好的花鶴翎?”第五太卿還算端得住。
“確實知道哪兒有,十八學士還見過了,快開花了,長得比某些人家裡捂得跟什麼似的殘次貨不知好多少。”
第五太卿的鬍鬚又斷了幾根,“駱老頭,別跟老夫打馬虎眼,想要什麼,趕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