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完電話後,袁研便把這事和方英妤說了,方英妤聞言,滿臉鄙夷、憤怒道:“他讓我的孫子受了那麼多苦,我還沒找他算賬呢,他居然好意思找我要錢?”
袁研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聽他的意思,要是不給這三十萬,他就不同意把蘇顯換回來。”
“他敢!”方英妤氣的嘴唇直打哆嗦,“蘇顯是我的孫子,他換也得換,不換也得換。要不然,我就去起訴,我就不信了,我能治不了這種人?”
袁研說:“起訴我們確實能贏,可是,你別忘了,他是蘇顯的養父,我們要真鬧的不好看,蘇顯會怎麼想?”
方英妤不說話了。
袁研說出自己的擔憂,“我其實不怕給他三十萬,就怕蘇玉峰這人貪心不足,是個無底洞。”
方英妤沒好氣的罵道:“這種人就是個不知羞恥的低等人!”
袁研說:“他的確不是什麼好人,但現在的情況是,我們想認回蘇顯,而且我們想用柔和的方法認回蘇顯,所以,我們是處於劣勢的,他正是拿捏住了我們這一點,才敢獅子大開口。”
方英妤氣的又罵了幾句。
袁研勸道:“媽,你別生氣。這事,我們還是得從長計議。”
方英妤問:“怎麼從長計議?”
袁研想了想,道:“先不叫其他人,我們約蘇玉峰和丁問珍出來,就三十萬這事,談一談,探探他的口風。”
方英妤說:“就按你說的辦,我倒要看看,這種人有多不知羞恥!”
蘇顯起床的時候,發現蘇玉峰和丁問珍並不在家,他也沒多想,洗漱完畢後,就去廚房做飯,剛把粥煮好,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動靜。
他走過去,開了門,就見丁問珍挺費勁的架著蘇玉峰,他忙從另一邊架著蘇玉峰,往家裡走。
“爸,媽,你們去哪了?”
丁問珍低著頭,不讓蘇顯看到她發紅的眼圈,只用有些沙啞的聲音道:“沒去哪,就和你爸在外面隨便走了走。”
蘇顯也沒在意,他說:“粥已經煮好了,再炒兩個小菜就可以吃飯了。”
丁問珍忙道:“我去炒吧,你回房間休息去,等吃飯了我再叫你。”
蘇顯有些奇怪的看了眼丁問珍,他剛起床沒多久,丁問珍居然又讓他去休息,這太反常了。
進屋後,丁問珍就進了廚房,蘇顯扶著蘇玉峰到椅子上坐下,而後,他接過蘇玉峰的柺杖,放在牆角邊靠著。
就在他轉身的時候,他和蘇玉峰的目光對視在了一起。
蘇顯這才發現,蘇玉峰看他的目光,特別的陌生。
對,陌生,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不僅如此,這種陌生的目光還帶著寒氣,猶如一把鋒利的刀,直直迎面朝他砍了過來。
這讓蘇顯的心裡一陣詫異和不舒服。
自從出了車禍後,蘇玉峰的性格雖然變得沉悶、懶惰、自私、陰晴不定,甚至有好幾次動手打丁問珍和蘇顯,但是,蘇玉峰從未用這種眼神看過蘇顯。
蘇顯頓了下,問:“爸,要不要我幫你擦擦身子?”
蘇玉峰的眼珠子轉了轉,將那種讓人發毛的目光收了回去,他清了清嗓子,突然說:“顯子,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
蘇顯聞言,更詫異了。
出車禍後的蘇玉峰從來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只顧著自己,每天等吃等喝等人伺候,從來沒關心過其他人。丁問珍為了維持這個家,忙的時候一天要幹十五六個小時的活,可是蘇玉峰從來不關心丁問珍的身體是否吃的消。蘇顯為了不輟學,十一二歲的時候就出去做兼職,可是蘇玉峰從來不擔心蘇顯在外會不會被騙,會不會被人欺負。這幾年,因為安裝了假肢,蘇玉峰能下地走動了,還出去擺了個攤,幫人修鞋配鑰匙,但是,蘇玉峰掙的錢都是他自己留著,要麼買吃的要麼和人打牌,沒給過丁問珍、蘇顯一分錢。
但現在,蘇玉峰卻突然說讓蘇顯受委屈了。
還有比這更反常的嗎?
蘇顯垂了垂眸,道:“我沒事。”
蘇玉峰用無奈的語氣道:“其實,我心裡,是很疼你的。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像其他的孩子一樣,除了讀書,什麼都不用做。但就怪這雙腿,不爭氣。”說著,蘇玉峰就用手去敲自己的假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