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翼灃問：“為什麼啊？你又要去做兼職？”
蘇顯說：“我要在家照顧我爸。”
齊翼灃不說話了。
蘇顯的爸爸蘇玉峰兩條腿都殘了，整天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輪椅上，最開始的時候，連小便都沒辦法自己解決，所以，他的身邊必須得有人伺候。後來，蘇顯要去上學，丁問珍要去上班，家裡長時間沒人，丁問珍便給蘇玉峰準備了一個尿壺，讓蘇玉峰想小便的時候自己對著尿壺方便，畢竟，他的雙手沒殘。小便的問題是勉強解決了，但大便的問題卻沒法解決，總不能讓蘇玉峰對著尿壺大便吧。所以，蘇玉峰身邊沒人的時間最長不能超過半天。
丁問珍在離家不遠處的一個工廠裡做保潔，趁著中午吃飯的時間，丁問珍能回家一次，給蘇玉峰做飯，架著蘇玉峰去廁所方便。前幾天，有人給丁問珍另外介紹了一個打零工的活，給一個退休老人做中飯和晚飯，地點倒不遠，也在豐樂縣城裡，但這樣一來，丁問珍中午就沒法回家了。丁問珍見蘇顯放寒假了，便把伺候蘇玉峰的活交給了蘇顯。
因為蘇顯要出去做兼職，掙下學期的學費和生活費，所以，他也不能時時刻刻都待在家裡，也是趁著休息的時間跑回家伺候蘇玉峰，但昨天，蘇顯兼職那邊走不開，一直到下午五點多才回到家，蘇玉峰沒憋住，把大便拉到褲襠裡了，床單上、被子上一片狼藉。
因為這事，丁問珍已經罵了蘇顯兩天了。
齊翼灃走了之後，蘇顯又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才回自己的家。
此時，丁問珍並不在屋裡，蘇玉峰正躺在床上看電視。
以前蘇玉峰是一個很高大很愛說笑的人，他經常給丁問珍和蘇顯買新衣服，買好吃的。那個時候，一家三口過得雖然不算太富裕，但卻很開心。但自從幾年前的車禍之後，失去雙腿和勞動能力的蘇玉峰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憔悴萎靡，變得不愛說話，變得性格陰沉，變得動不動就發脾氣、摔碗筷。
蘇顯問他，“媽出去了？”
蘇玉峰那雙似乎像是蒙了一層灰的眼睛依舊盯著電視，嘴裡應了一聲。
蘇顯知道，丁問珍肯定去打零工了。
蘇顯又問：“要去廁所嗎？”
蘇玉峰說：“現在不去。”
蘇顯便打來一盆水，替蘇玉峰擦身子。他將毛巾擰的半幹，先替蘇玉峰擦臉，然後擦手臂，後背和雙腿。
蘇顯第三次擰毛巾的時候，水已經變了色，蘇顯便又去換了盆水。
擦完身子之後，蘇玉峰難得的主動開口和蘇顯說話，“高中課程緊張嗎？”
蘇顯頓了下，道：“還行。”
“期末考試考的怎麼樣？”
蘇顯還是那兩個字，“還行。”
蘇玉峰又問：“是全年級第一名嗎？”
蘇顯抿了抿唇，“不是。”
蘇玉峰不說話了。
過了會兒，蘇玉峰又道：“我聽人說，考全年級第一名的人，五中是給免學費的，有這回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