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轟隆的幾乎掀翻房頂,霓虹燈光如紅外線一般,射向中央圓形舞池裡扭動的男男女女。
作為雲海郊區最大的娛樂會所,千梅香不管白天黑夜,都是激情噴薄,高朋滿座。
跟樓下的喧囂熱鬧不同,樓上一排排房門緊閉的包間卻是異常寂靜,即使有聲色靡靡之音也都被關在了門內。
此時,燈光昏暗的208包房,皮青臉腫,看不出本來模樣的光頭男人跪在地上哀嚎痛哭。
“孫哥,你一定要為小弟做主啊,那個姓沈的臭小子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阻止趙家那個饅頭店交保護費不說,還將我打成這奶奶樣……”
坐在沙發上,西裝革履,帶著金絲眼鏡的斯文男人,抿唇瞧了眼腳邊的光頭男人,輕聲緩慢道:“刀疤,你們兄弟那麼多人打不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男人,現在還好意思好找我幫忙?”
刀疤聽聞,看不見眼球的眼睛轉來轉去,抬頭看向保平會最文雅的老大助理孫彥文,道:“孫哥,那小子明知我是保平會的人,還下手毫不留情,是一點不把咱們保平會放在眼裡啊!”
孫彥文捋平腕間翻起的衣袖,垂眸看了刀疤不成人樣的臉,輕聲道:“既然你求到我了,我也不能拂了你的面子,派給你幾個兄弟指揮。”
“謝孫哥照拂,我刀疤記著這個情,以後任孫助理差遣。”刀疤匍地道謝。
“好了,老大還在等我,你自己出去找阿輝要人吧!”
孫彥文起身抖了抖有些皺的西服下擺,越過刀疤,走到門口又回頭,道:“郊區那片地下個月都要夷為平地,你吩咐下去,停止收保護費。”
“是,孫哥。”刀疤應聲。
孫彥文不再逗留,轉身出了包間上樓推開一扇棕色實木門。
“怎麼去了那麼久,下面的兄弟惹事了?”
孫彥文看坐在窗前辦公桌抽雪茄,高顴骨,厚嘴唇的兇面男人,輕聲道:“小事,郊區南片的負責人被人打了,來求咱們替他出頭。”
兇面男人聽聞,皺眉怒道:“一個負責人被那些貧民打了,還敢來求增援,不夠丟臉的。”
孫彥文沒有說話,徑直走到辦公桌旁邊的木質茶幾上,拿起透明玻璃煙灰缸放到兇面男人身前。
男人抖了抖煙灰,不在說刀疤這等小事,沉聲問道:“江氏集團的僱傭費已經打過來了,郊區那片地不能再拖了,你吩咐下去下個月前必須拆遷完畢。”
孫彥文點頭應是,推來推眼鏡,道:“老大真的想好了?之前想動那片地的人,下場都不怎麼好。”
“別人的下場我不管,只要咱們保平會有錢賺,我梁保平管那片地有多邪門呢,照拆不誤。”
梁保平將手中燃了一半的雪茄攆在煙灰缸裡,又道:“再說,江氏集團做的是促進雲海經濟發展的事,我梁保平這回也做次好人,哈哈。”
孫彥文看梁保平主意已定,也就不再說什麼,悄然退出去,跟門外身穿紫色旗袍的朱梅撞個正著,他點頭繞過。
……
狹小擁擠的老舊磚房裡,沈鐸挨著白色泛黃,用手能劃拉下粉末的牆壁,坐在掉了漆的紅木飯桌前。
他看身前的飯碗已經堆成了山丘一樣高,沈靜還在給他夾菜,微笑道:“姐,我不是幾天幾夜沒吃飯。”
“哦……你這麼大的個,吃多了也沒事。”沈靜笑說,還是將紅燒肉放進了他碗裡。
沈鐸無奈,看身旁七歲大的男孩,睜著圓鼓鼓大眼睛瞧他碗裡的肉,垂涎欲滴的咬著嘴唇。
他笑了,將碗裡冒尖的紅燒肉都給了男孩。
“小俊吃。”
“謝謝舅舅。”男孩露著大白牙朝沈鐸笑,一口咬了大半塊肉。
沈鐸看他滿嘴油,心裡莫名感到溫暖,可能這就是血緣的關系。
他知道姐姐婚後第二年生了個兒子,但因為沒見過面,所以沒什麼感想,今天一見,才意識到,除了姐姐,這個名叫趙小俊的孩子就是他第二個親人了。
父親已經去了,他沒有盡到做兒子的孝道,以後一定要擔起親人的職責,好好照顧姐姐跟小俊。
“好吃,舅舅你也吃。”趙小俊伸筷子遞到沈鐸嘴邊。
沈靜看弟弟和兒子雖然第一次見,但感情一點也不生疏,心裡也跟著高興。
“爸說小俊的眉眼長的像你,現在你們坐在一起果然像是大小版,人家都說外甥像舅,這話還真不假。”沈靜眉開眼笑的說道。
“像個屁,我的兒子長的怎麼會像你們沈家人。”
坐在飯桌對面的趙昌,神色不鬱,伸臂將趙小俊拎了過來,對著沈靜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