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時分,村莊裡吵吵嚷嚷的,村民舉起火把,將這條後牆的小巷子,照的猶如白晝。
“洪金,你的時間到了。”黑白無常今日索魂者乃洪金,名金卻命裡少金,生前是個賊偷,今兒個就是失手被人活活打死。家裡妻兒,孤兒寡母的前來收屍,不僅沒人同情他們,還受盡了村民的白眼。
“兒子,以後不許跟大勇玩,他爸爸是賊,他長大了也是個賊。”大勇就是賊偷的兒子,今年只有五歲。
“賊婆娘,你也不是好東西。”
“活該,死好。”
村民戳著孤兒寡母脊樑骨罵,洪金妻子毫不反抗,只伏在洪金屍體上嚎啕大哭“報應啊,報應啊”
“你們是壞人!壞人!”大勇哭喊著,用手,用頭驅趕著人群,在他眼裡爸爸就是爸爸,是疼他愛他的人,這群打死爸爸,罵媽媽的人都是壞人。
“我長大了一定殺了你們!”
“這小鬼!”一大人怒喝一聲,想給大勇一巴掌,卻被人攔住了“小孩子,跟他計較什麼。要我說,得去洪金家看看,找找哪些東西是大家的,好讓它物歸原主。”
“對,說的對。”一時間,圍觀的村民都往賊偷家中去了。妻子只顧哭泣,根本沒阻攔的心思,大勇也沒離開母親半步。
“都是一群混蛋,我都被他們打死了,還牽連我的妻兒。”洪金的鬼魂看了方才那一幕,氣的直發抖。
“你還有資格生氣,誰叫你手腳不幹淨,死了活該,還連累妻兒。下輩子投胎,做個好人吧。”白無常喝罵道。
“噗通”賊偷突然向黑白無常跪倒,求饒道:“兩位官爺,我知道我死了活該,但是我老婆我兒子沒有錯啊,就請你們可憐可憐他們,別這麼快帶我走,等我看著他們平安到家了,我任憑兩位官爺處置。”賊偷哭了,雖然可恨卻也有可憐之處。
“行。”黑無常一口答應,害得白無常將“不行”這兩個字生生嚥了回去,嘆了口氣,預設了黑無常的決定。
“謝謝官爺,謝謝官爺。”賊偷感激涕零,向黑白無常連連叩頭表示感謝。
妻子哭了好一會兒,終於從哪兒找來一輛板車,艱難的將賊偷運回家中。
家哪裡還是個家,分明就是被強盜光顧過了。看門的大黃狗,雞圈的三隻老母,屋簷下的一串臘肉,屋子裡的一筐雞蛋,衣櫃裡的衣服,梳妝臺上的鏡子,藏在床底下的幾串銅錢,甚至連吃飯用的八仙桌都被搬走了。
“嗚嗚嗚……你讓我怎麼活!”妻子坐地痛哭,家徒四壁,她還帶個孩子,往後這日子怎麼過?
“兩位官爺,你可得為我做主啊,我是賊我該死,但是他們搶劫,罪過也不小。求求你們,帶上他們一起走吧。”一群“強盜”確實過分了,賊偷也不過偷點小錢餬口,他們卻是搬空了賊偷家,簡直是要了孤兒寡母的命。
“陽間的事我們管不著,也不想管。不過看在他們孤兒寡母的份上,我們法外開恩,可以給你點時間與妻兒告別,之後就跟我們去地府吧。”白無常與黑無常交換了眼神,最終鬆了口。
“謝謝兩位官爺。”
“快點,我們在門口等你。”黑白無常退出賊偷的家,他們最見不得就是這生離死別,尤其是黑無常,別看說話從不超過五個字,哭倒是能哭一整天,稀裡嘩啦的淚流成河。
“兒子,老婆,我對不起你們,你們放心哪怕是下地獄,我也不讓那幫混蛋好過。”洪金不去告別,而是穿過後牆跑了,黑白無常還傻乎乎的在門口等。
本來他們想著,賊偷附身在自己身體上,好親口與妻兒告別,沒想到他直接就跑了。可能是怕嚇著妻兒吧。
“大哥,這都半個時辰了,他怎麼還沒出來?”白無常開始有些擔心。
“進。”黑無常也不廢話,直接沖進屋中,只有一具屍體,一個寡婦,一個小孩,哪裡還有洪金鬼魂的影子。
“啊!就不該發善心,竟然被他跑了!”白無常懊惱不已,有些埋怨的看向黑無常,都怪他動了惻隱之心,不然他早就帶著洪金入地府了。
“找吧。”黑無常一臉慚愧,可現在當務之急應該是去找洪金,責怪根本於事無補。
可問題是,說說容易,真找起來可謂是大海撈針。洪金是這片的地頭蛇,隨便找個地方一鑽,他們就找不到了,更何況他現在成了鬼,能飛天會穿牆,難度實在是太大。
以往他們抓鬼都是碰運氣,遇上就抓。現在他們手裡雖然有了無常薄,卻也只能守株待兔,要想根據它來搜鬼,除非拿出無常薄原版——生死簿,不然絕無可能。
可以這麼說,他們比陽間捕快緝賊更為無力,陽間不行還能貼告示懸賞,黑白無常則給誰懸賞?況且要是讓別的鬼差知道了,非得笑掉大牙,終日玩鷹被鷹啄,他們以後還怎麼在鬼差界混。
“有什麼發現?”
“沒半點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