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籌建太子監這件事上,雪靈染登記著書籍和收攏著人才;秋玉琢提供著相當一部分的錢財;青夜離利用著丞相府盤根錯節的關係網說服一些世家與大臣們投靠過來。
楚子瑜與容白乃武將,在這件事情上不宜有所動作,都只在暗中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沐顏繼續深挖著手頭上的案件,企圖抽絲剝繭,能夠順藤摸瓜再找出些什麼隱藏在背後的因果來。
在這一片祥和而忙碌的日子當中,只有北堂渺的節奏似乎有點跑偏了。他固然是統領著暗衛做好各種保護鳳墨影的工作,但同時他又請了“淩浮宮”宮主下山,不日之後,便到達了京畿皇城。
腳程之快,來勢之疾,總是讓鳳墨影在聽到此訊息時,心中有些慼慼然。
“凌浮宮”宮主已經入住了沐王府,但鳳墨影一直藉著忙碌無暇接見為由,能推便推,能擋便擋。
入住沐王府是除了皇宮之外,最高階別的待遇了。
一來避免冷落了人家;二來正好藉此將人擋在了宮外;三來也是存了讓這位傳聞中的大宗師好好地感受一下京畿即將的變化,以及她所努力的結果和成績,將在鳳曦國發生的一場改革。
期盼他若是懷著懷疑她的心態下的山,屆時可以扭轉一下對她的看法;屆時不要對她窮追猛打,一切都可以留有商量的餘地。
這些心思一重又復一重,期望上天不要否定了她的一番祈願。
這些天她坐鎮在宮中處理政事之餘,亦不斷地關注著沐王府的一動一靜,隨時估計著對方的行動與意圖。鳳墨影的日子過得疲憊,而又緊張。一場又一場地博弈即將要在此展開,她必須要全神戒備,隨時應戰,不可懈怠。
這些天聽了暗衛報告,得知斐玉晏帶領著京城那幫吟風弄月的貴族子弟與文人墨客們在開清談會、遊玩耍樂時,不遺餘力地宣傳著宮中的收書編修,以及即將啟動的京畿學府。
因凌浮宮主聞人云邈暫時客居沐王府,斐玉晏的一些安排也沒有刻意隱瞞,甚至有時候還會邀請聞人云邈同行與樂。
鳳墨影聽著暗衛的稟告,不由唇角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痕來。若斐玉晏願意,怕他就是一位出色的外交官。不禁能猜到她將人安排到沐王府去居住的目的,還能讓這位在傳聞中嚴謹孤僻的大宗師與他相談甚歡,一同出遊京畿。
斐玉晏,果非常人也。
“來儀殿”書房中,燈火流照,燭影成潭。博山爐中沉香火,雙煙一氣凌紫霞。
暗衛躬身於案前將這幾天在沐王府收集的斐玉晏與聞人云渺的行蹤一樁樁一件件如數地稟報上來
鳳墨影特意瞥了一眼此刻正站在她身邊一同聽取著彙報的的北堂渺。見他聽聞了自家師尊竟和沐王同遊上京的情景,一向無甚表情的臉上也多了幾絲的驚詫,連目光中也透出了一絲的靈動生氣來。
鳳墨影唇邊的笑意不由越噙越深,笑意莫名難以分辨。
北堂渺眼角的餘光朝她一瞥,目光落在了她唇角的笑意上,心中不由晃了一晃。原來準備立刻收起的神情,下一刻忽在眼角斂了一絲不為人知的笑紋,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過,快若閃瞬。
鳳墨影心中坦然地讓暗衛退下後,看了看案面的奏章,又看了看北堂渺,啟唇道:“你不必再勸說了,寡人心中自有分寸。聞人大師在沐王府住著看來亦十分的舒坦,就讓他與沐王多看看這上京的繁盛與變化,過幾日寡人定會召見你師尊的,北堂你且回去吧!”
“陛下……”北堂渺眉梢情不自禁地微微一蹙,待還要言語。
鳳墨影已是不耐地揮手送客。
北堂渺在她被燈光勾勒的側臉上逡巡了一瞬,遽垂下了目光,暗歎了一口氣後,躬身道:“北堂告退!”
鳳墨影早已埋首在奏章批閱之中,聞言只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北堂斜眼又看了一瞬她忙碌的身影,在燈火的陰影裡如黑玉般的雙眼裡透出了一絲的躊躇,但最終心裡還是服從了師命。他的腳步不停,但手中的內勁忽發,一粒小小的玉籽悄無聲息地彈向了鳳墨影的昏睡穴。
若是以往,他自然是不敢如此大膽妄為,此刻不過是師命難違,更是仗著這些時日以來對鳳墨影的內力與武功的熟知,才故意在此刻設計了她。看著鳳墨影隨之軟倒的頸項,他忙一個箭步,伸手托住了她的頭,輕輕地讓她枕在案上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