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墨影凝視著堂下這人,一身通體皂色修身寬袂,衣襟袖口兩旁皆修飾著仙鶴銀紋的官服,配合著非同一般的頎長身高,顯得他整個人皆十分的挺拔而端肅,髮束瑩玉寶帶,正是鳳曦國正三品官員的裝束和威儀。
沐顏從頭到腳皆是一絲不苟,給人冷硬刻板的印象。而臉龐卻斯文俊秀、眉目分明、氣質從容不迫,自從到了“青雲殿”後,每說的一句話都在咬緊著雪靈染不放。
他居心何在?
手裡究竟又掌握了什麼樣的證據?
鳳墨影頭痛欲裂,她第一次感覺到陷入了左右為難、舉步維艱的局面。
雪靈染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輕盈如雪,卻似能安撫人心,他亦是一禮,贊同道:“陛下,臣贊同沐大人所言,應當閉宮搜查沈師兄的下落。”
鳳墨影暗吸了一口氣,朝紫珞道:“即刻去辦!宣召楚子瑜與北堂渺,讓鳳翎衛與暗衛配合,封鎖四方宮門,若曾有可疑者出入立刻追查上報。先封鎖“青雲殿”內的訊息,再往各宮各殿,逐一梭巡搜查。”
雪靈染又補充道:“陛下,沈晨失蹤,如今是‘白露宮’與‘東辰宮’嫌疑最大,臣建議先從此兩宮搜起。”
沐顏聞言,不由側目,卻並未語言。
柏墨亦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目光。
鳳墨影即刻頷首:“准奏!”
紫珞行禮道:“諾!”應命後直接退出了“青雲殿”,腳下健步如飛地朝鳳翎衛值守之處奔去。
鳳墨影的手指在案面上敲了敲,她估計著如今該是酉時了。沈晨若是午後失蹤,估計應是在末時,中間已隔了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內能發生的事情,就太多了。沈晨究竟是被人轉移出宮了?是被人在宮中藏起來了?還是已經被人滅口了?
顯然雪靈染也早已想過了這些問題,開口道:“陛下,臣心中存疑,容稟一二。”
鳳墨影臉色一本正經,口氣卻是悠然道:“你說。”就像是平日裡他們在一起時互相討論一樣,目無旁人。
雪靈染一怔後,眸中微噙淺笑,當即道:“柏主事雖曾稟報沈師兄從‘東辰宮’出去了,不知除了‘東辰宮’裡的人,又有誰可作證瞧見他在午後出去了呢?還有,既然青公子應了他去大理寺的請求,必然是贊同沈師兄說的理由,不知當時說的是什麼理由?”
“若果真是關於臣的,又是性命攸關的事情,既然整個‘東辰宮’都感激他照料之情,為何從大理寺回來之後,沒有派人保護沈師兄?縱然是他斷言拒絕,一定要外出,為何沒有人暗中跟隨,就不怕他在宮裡出了些意外?如此說來,‘東辰宮’的感激之情,亦忒單薄了些。”
鳳墨影的目光不由跟著落在了一旁的柏墨身上,眼色深沉,認同道:“所言有理。”聽語氣,竟是等著他給出一個解釋來。
柏墨被雪靈染說得臉色微熱,又給鳳墨影看得背脊發涼,頓了一頓,才道:“回稟陛下,侍從們的確說是看見沈大夫出去了,至於在‘東辰宮’外有沒有人瞧見小人確實不知。至於當時為了不洩密,沈大夫與公子兩人在殿內說過了什麼,旁人更是不得而知。後來從大理寺回來,沈大夫曾答應會好好呆在‘東辰宮’等沐大人的訊息,而當時公子又發病了,小人無暇顧及沈大夫,才在一時疏忽中出了差錯,還請陛下明察。”
雪靈染唇角微揚露出了一排晶瑩的貝齒,纖長的睫毛垂落掩住目光,心中冷嗤。好一個一問三不知。
鳳墨影心中嘆氣,青夜離的病確實是一個很好很大的理由,並且這個理由還讓人不能對他多說點什麼。
雪靈染繼而問沐顏:“沐大人可知曉青公子臥病在床?”
沐顏簡而言之:“略有耳聞。”
雪靈染眉梢微挑,雙唇輕啟:“既然沈師兄來到大理寺,不僅給沐大人驗證了傷口,又說出了一件匪夷所思、駭人聽聞的事情,更說雪某會對其不利,如此重要的人證,又是身處危境之中,好不容易才從宮中出來,到沐大人處尋求庇護。那為何沐大人不將他留在身邊加以保護起來,還任由沈師兄跟隨著柏主事回到宮中涉險?此事,讓人心中頗是疑惑不解啊?”
沐顏面不改色,淡然地朝鳳墨影回道:“當時臣確實曾說過讓沈晨留在了大理寺,但他說有重要的證物收藏在了宮中,必須親自回去取出來,不能讓旁人搶先一步尋到。他亦曾答應過臣,會一直留在‘東辰宮’中寸步不離,直到臣入宮面聖,傳召於他上殿作證為止。”
“至於他後來,為何又會離開了‘東辰宮’臣亦是心下存疑。暗自揣測,興許是因當時青公子病發,宮中混亂,有人潛入了對其進行威脅,讓他交出手裡的證物?只有如此解釋,才能說得通沈晨會獨自離開‘東辰宮’的理由,至於那個威脅的理由,定是一個要比他自身性命更為重要的東西。而能夠在宮中如此行事,又熟悉沈晨能夠拿捏他的人,也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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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含沙射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