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墨影的心裡瞬間柔軟,這個創口她是親自剜刮過,養護過的,自然知道那是可以要命的傷情。若不是親眼所見,她也不能斷定,不能如此篤信這個人當時救前女帝的心是真切無疑的,而這也是致使她後來選擇信任他的最大原因。
頓了頓,雪靈染擁著她,慢慢俯首,含上了她柔軟的嘴唇,緩緩地,溫柔又熾熱的親吻起來。鳳墨影眼色變深,有些無措,又有些錯愕地望住他的臉,臉上燒得有些熱,心更是在發燙,怦怦地跳動著,幾乎似要跳出了胸腔去。
她本能地闔上了眼睛,回應他的是,慢慢地啜吻,那麼的青澀,又那麼的笨拙。雖然看過了許多的影視螢幕中貢獻出來的畫面,但是實戰她還是糧草不足。
平日裡,在這方面也只是在裝一裝大佬而已。
心裡有些窘迫的掩面。
似乎又重回了昨日,雪靈染慶幸自己將最容易流露內心和感情的眼睛蒙上,讓他可以如此的肆無忌憚,裹挾風雨,亟欲跨越匆匆的流年,還她一個海晏河清的人間四月。
願化作一粒雪籽,掉落於她的眉心,融入她的血骨,從此化成了她身體裡的一部分,彼此不再分離。
鳳墨影闔實了眼眸,腦海中卻不斷地翻滾出他的模樣。漆黑的劍眉下,一雙無法長久對視的黑琉璃般的眼睛,形狀極致秀美,那裡的迷霧後面總是透出一泓使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的溫柔。
深邃的眉弓下是筆挺的鼻樑,這樣稜角分明昭示著他的堅毅和倔強,鐵骨錚錚。然而鼻尖十分的柔潤,軟化了過分的凌厲桀驁,柔軟的唇瓣,血色飽滿,臉型輪廓恰如其分,線條柔和清雋,以致於他總給人一種清潤仙逸的感覺。
素日裡看向別人的神情總是淡漠疏離的,帶著一種獨看人間落雪,衣袍點墨不染的清清冷冷。
原來,他在她的心裡早已是清晰如鏤。
想著這些的時候,她的心是愈加發燙。寢殿內外的所有聲音似乎都已經褪卻去,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聲。
焦灼的,痴纏的,渴望的,難分難捨,糾纏不清。
九盞蓮花燈,盞盞花開妍麗,映得水墨屏風後影影倬倬。燭淚流淌成靜默的碧潭,光火恍如窗外的春夜花影般在青紗帳上飄浮游弋。
時光若能沒有從前,如今或能是他們最美好的一生。
雕刻著雪梅朧月的紫檀木榻旁,那裡有一盞藍色火焰的紗燈。剛開始的時候它的火光一直只是閃閃爍爍的,忽然一聲清脆的“闢磐”響動中,爆濺出了豔藍的火花。
它比往日顯得愈發的豔麗,而又愈發的熾烈,煙氣飛騰、燃燒著的火焰在青紗燈罩裡頭熒熒發光,似有了生命一般搖曳著;又宛如是一朵青藍的空谷幽蘭,點綴在這清逸雅正的寢殿裡,成為了最引人矚目的光。
這聲音終是引得雪靈染輕皺了一皺眉頭,他霜白的手指撫上了她的臉頰,緩緩地遮蔽了她的眼睛。
鳳墨影終是沒能瞧見,這一刻藍色火焰的異常璀璨。
寢殿的窗外,春夜裡的飛花在吟哦、輕嘆,似有詠唱人間清平調。
白露未曦,長夜未盡。
寢殿外的院子裡頭卻傳來了一陣陣低語聲。
鳳墨影本就不是一個容易熟睡的人,此刻已迷迷濛濛的醒了過來。她睜開了眼睛,便聽見了雲玳與紫珞的聲音竊竊地交換著,但卻聽不清楚她們在說著些什麼?
她疑惑的蹙了蹙眉頭,躺在他的懷中,微微側過臉去偷瞄雪靈染,臉上登時是火辣辣的一紅。原來這種事情不是想裝大佬就能裝大佬的,在最緊要最危險的關頭,她竟然秒慫了。
她想象不到自己也有這一天?
鳳墨影繼而望著錦帳默默出神,撩撥別人的人是她;最後認慫的人也是她。心裡覺得有些對不住人家,可是嘴裡卻說不出來。幸好,雪靈染什麼也沒跟她計較,只是親親抱抱,一點脾氣也沒有。
就連她想要反悔,想要認慫的時候,他都能敏銳地感覺出來,十分體貼地附在她的耳邊輕笑一聲,還為她找出了幾條藉口,一一圓了她的面子。她覺得自己當時就是一個帶著各種奇妙情緒的小寶寶,還要讓人家拍背輕哄著入睡。
這一下,當真是羞到了家,一敗千里,無地自容。
與她往日喜歡正面剛的光輝形象,背道而馳得要緊。
此刻不僅臉上熱得燒人,就是心裡都是慌得不只一批。身體躺得有些僵硬了,她都不敢轉一轉姿勢,更沒膽起身去過問一下外間兩個女官擾人清夢的爭執,生怕驚醒了身邊的人,又讓她想了起自己的糗事。
鳳墨影只有一雙眼睛可以自由活動,目光又怯怯地轉了回來,落向雪靈染瓷白秀美的臉上。
雪靈染閉闔著眼眸,卻在她又看過來的那一刻,輕柔地說道:“雲玳姑娘說夜離的病今夜忽然加重了,欲請陛下來拿個主意。紫珞姑娘說,陛下與雪……雪公子正在歇息,不知道是否能稟報此事?”
鳳墨影知道他修有內力,自然能聽到外面那些細小的聲音。只是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的臉皮更是不由自主地漲成了海棠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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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雪靈染並沒有睜眼。
“陛下要過去看看夜離嗎?”雪靈染不假思索地問。
鳳墨影訕訕地回眸,暫且按下了胸中翻湧的情緒,心中正在認真地計較著。去罷,作為她本身來說,又不是太醫,能指望幫上什麼忙呢?只有在情感和心理上的支援,但這樣會不會使她身邊的人不舒服,產生什麼誤會?不去罷,作為女帝來說,這樣就有失臣心,也未免太過薄情了些,畢竟夜離在宮裡長年累月地幫她整理奏章,管束後宮,功勞苦勞都是全佔的,她沒理由不去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