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纖影滿臉靜默地看著殿中所發生的一切,並不與人對視,只是淡然自若地為自己斟了一杯酒,緩緩地抿入了口中。
在她不遠處的鳳皎皎有些害怕地依偎在母妃的懷中,眼神不安地朝皇位上的鳳墨影偷望去。當年的事發生時,她還小不懂事,但這些年亦曾隱約地聽旁人偷偷地談論過,即便是三言兩語間,也可窺見當年血案的殘暴狠戾。
此情此景,她回想起這些,不由內心深處對這位皇帝姑姑生出了畏懼來。
底下的方佩蓉在叫囂,鳳墨影卻在暗嘲,前女帝果真“威名遠大”,以至於她這個後來者一來就要給她當背鍋俠,更何況是這麼的一口大鍋。這要如何扭轉形象,反轉輿論,她才能在這生存得下去?
這當真是一門技術活。
青夜離轉眼,卻發現鳳墨影眼底在笑,那種笑就像是一個身外之人在冷眼旁觀著一場戲,帶著些自嘲與疏離。
下一秒,她正了正神色,對方佩蓉的話置若罔聞,更是將站起來質問她的鳳羽影晾在了一旁,只朝紫珞道:“傳瑩玥上殿。”
紫珞屈身道諾,便親自去傳旨,讓鳳翎衛領著久未露面的沈瑩玥入殿來。
瑩玥一身素白,面容微微顯得有些蒼白,見著鳳墨影跪地便拜。
鳳墨影也不讓她起身,目光如劍般凝落她的身上,說道:“當日你在青雲殿中意欲對寡人說的話,今日可以當眾說出來了。”
沈瑩玥遲疑了片刻,目光只望住眼前的地面,而後緩緩地開口道:“回稟陛下,眾所周知臨淵長公主與沈家有著先帝御賜的婚約,一旦舉行大婚,她便會是奴婢的嫂子。”
鳳羽影聽得宣瑩玥上殿已覺得不妙,如今聽得她這一番言語更是猜測不定,及時出言道:“瑩玥,這個是自然。本宮有先帝的免死懿旨,若有人威逼脅迫於你,大可當著殿中諸君面前說出來,本宮必誓死相護於你,不必憂慮驚惶。”
瑩玥的話給她打斷得頓了一頓,這些日以來她被禁足在來儀殿的女官寢室中身體雖不曾受過皮肉之苦,但精神上備受折磨。如今事情已然被識破,茗兒也已暴露,往後的路該如何選擇,她在一日之前已向鳳墨影投誠,做出了選擇。
此刻,她定了定心神,繼續說道:“臨淵長公主從奴婢跟隨陛下開始,就一直讓奴婢將陛下身邊的訊息及時傳遞給她。開始之時,長公主說是怕陛下會對她不利,讓奴婢在關鍵之時給她傳遞訊息提個醒……可是後來……長公主卻讓奴婢事事注意陛下的言談行蹤……”
鳳羽影雙眸一張,怒道:“沈瑩玥,你信口雌黃,休要攀咬本宮!本宮有先帝的免死懿旨所佑,誰又敢對付,更何須你來當個內應?你今日遭人指使,出來誣衊於本宮,不過是助紂為虐罷了。”
瑩玥面對她的反咬一口,卻是不慌不忙地道:“奴婢確實不是長公主的內應,而真正的內應是茗兒。長公主為她安置父母兄弟,又贈與白銀,這些事都可以一一查證,茗兒已在內獄中一一招供出來了。奴婢不過是一時憂慮,想到他日長公主與兄長完婚,若陛下記恨與長公主,那麼我們沈家豈不是要受到牽連,才為此一直小心留意陛下的心意。”
不遠處的鎮國公府沈家長輩們也是一臉的擔憂,兄長沈燃更是向她低斥了一聲:“糊塗啊!”
鳳墨影聽著她在下面洗白自己,也不動聲色,只是在心中暗笑。此情此景,此時此刻,她的洗白對前女帝的惡名亦有洗衣粉的功效,就且看她表演罷。
沈瑩玥既然誠心投誠,自然也是個靈慧的,立刻便痛悔自責地說道:“確實是奴婢的一時糊塗,犯下了此等罪責。這兩年來,奴婢一直在左右侍奉,留心觀測,陛下從未曾動念過要對臨淵長公主不利。反而每次朝貢,陛下都挑兩份最好的送與兩位長公主,更是屢次贈與珍藥於魯王,甚至是臨昭小郡主任性硬闖了宮中的宴席,陛下一向亦是寬厚待之的。”
她朝地上俯拜下去,叩首道:“奴婢請陛下責罰!”
鳳墨影會意她是要當眾向她求一個寬宥,既然她演了這一場戲,身後又是鎮國公府,她這個後來者何樂而不為賣與他們這個人情,以後也或可多一個朋友,少樹一個敵人。
左手敲了敲案面,她說道:“既然你已有悔改之心,如今又戴罪立功,便罰你一年俸祿,撤去女官之職,迴歸沈國公府吧。”
瑩玥心中一寬,急忙行禮道:“奴婢叩謝陛下恩典!”
鳳羽影冷笑道:“一派胡言亂語、裝模作樣!”
雪靈染立刻回懟道:“是誰在胡言亂語?難道長公主沒有收到陛下所送的珍寶,還是魯王沒有收到陛下所贈的珍藥?是陛下不曾善待臨昭郡主,還是供認出了一切的茗兒不是長公主你的內應?”
鳳羽影竟一時間給他繞得啞口無言,前面三件事不可否認,但連同最後的一件事她都忘記了反駁。
她剛反應過來,雪靈染卻沒有給她時間,又已問道:“既然臨淵長公主一直在探聽陛下的訊息,不知是意欲何為?而殿中這位織造局的女官自稱曾受先太子的恩惠,卻在此空口無憑的攀咬陛下要誣陷於長公主你,不知又是受何人指使?明眼之人看到此處也該知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