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玉晏微微一挑眉,望向她,眼神有些清湛,裡面似乎還藏著些什麼,卻是一縱即逝。
鳳墨影不動聲色地道:“沐王可又曾知曉,當日白院使父子和一名送藥的學徒便下了內獄。”
斐玉晏道:“玉晏雖居於府中,甚少外出,但白家父子獲罪一事在京中流傳甚廣,還是知曉的。”
鳳墨影點了點頭,唇角微微一撇,冷笑道:“沐王也本該知曉才對。”
斐玉晏皺眉,目中露出了一絲的疑惑。
瞧著他那無辜的樣子,鳳墨影心中又是在打鼓。定了一定神,才道:“既然如此,沐王也該知曉今日內獄中審出了什麼結果才是。”
斐玉晏面上茫然,卻是冷聲道:“陛下,請恕玉晏不知此事。”
鳳墨影笑了一笑,“哦”了一聲,故拿腔調道:“沐王為何不知?本該知曉那個學徒在重刑之下,供認出了這下毒一事的主使之人便是你沐王才對?”
此言一出,堂中餘人皆是心中一驚,臉色一變。
誰也沒有料到,她會將此話直接地問了出來,氣氛一下子變得更加的緊繃了,雲玳和瑩玥不由想起了殿外埋伏著的鳳翎衛、堂中不知何處暗藏著的北堂渺,更有絳瓔手中的那一瓶藥,皆是覺得不寒而慄,膽戰心驚。
雲玳得見此事,雙手中皆是捏了一把冷汗。
瑩玥更是背後冷汗淋漓而下,一雙妙目盯在斐玉晏身上急轉,臉色惶恐,心下思慮萬千不定。
斐玉晏怔了一怔後,扯唇一笑,面帶不屑,卻是朝她問道:“陛下,這是相信了那學徒的所言?”
鳳墨影的目光也在他的臉上逡巡不定,眸色晦暗,低沉沉地說道:“這不是請了沐王入宮裡來,親自告訴寡人,這是不是真的?”
她的話雖如此說,瑩玥卻覺得這一句話裡充滿了血腥之氣。以她對女帝的瞭解,一向是寧殺勿縱。再看看今夜這情景,怎麼也是不能善了的局面,沐王今夜還能平安地全身而退嗎?
她的心裡砰砰地直跳,想得淨是明日豔陽高照時,自己一直在背後默默仰望的人不再出現在這個世上。
斐玉晏的眼神卻是鎮定許多,平靜到看不出心中的一點波瀾,卻又似乎能讓人在平靜中看到了一絲絲的憤怒與悲哀,他聲色清亮地說道:“陛下,玉晏所說的話,還重要嗎?”
他的話裡,竟透著一絲的通透與犀利。
瑩玥驀然覺得眼前一黑,今夜的問話與否當真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陛下的心思,不管沐王所說的話是什麼,若陛下心中想的是永決後患,那麼沐王無論如何都得死在今天夜裡。
無論是反抗之下,死於鳳翎衛的亂劍下,名曰行刺伏誅;還是順從懿旨,死於絳瓔手中的鳩毒,名曰認罪賜死。
今夜的話無論說的是什麼,陛下只要說沐王已坦誠罪狀,便無人敢申辯,也無從再申辯。
證據確鑿下,沐王謀逆罪名敗露,身死青雲殿。
瑩玥緊緊咬住了牙齒,渾身忍不住在簌簌地發抖。
果然,鳳墨影笑道:“並不重要。”
她此刻笑得陰鷙而邪肆,恍如便是昔日那個冷血無情地屠殺朝中大臣的女帝,這些日子以來的溫和,似乎便是一層假象,如一層雪後晴空下的薄霧般,將人的眼睛迷濛了起來,讓人放鬆了警惕,忘記了腳下時刻都會碎裂的薄冰,隨時都會掉下萬丈深淵裡的利刃上。
沐王府縱然無罪,亦懷璧其罪。
瑩玥一時間思及此,只覺得渾身冰冷,卻又害怕自己的驚惶之色會一覽無餘地暴露在別人的眼前。
斐玉晏唇角微翹欲笑不笑,終是神色冷冷地說道:“沐王府終是逃不過這一天。”而後,他轉身一拂衣襬,大馬金刀地坐在了左首的位置上,聽著鳳墨影在案面上篤篤篤地敲了三下手指,下命道:“給沐王上茶。”
門外的絳瓔應諾一聲,立刻便將茶水端了上來,放在了斐玉晏的手旁。
鳳墨影微笑道:“沐王,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斐玉晏眼眸也沒抬,說道:“無。”
鳳墨影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殿外的天色,彷彿感嘆般說道:“天色也不早了,沐王請吧。”
斐玉晏伸手便去端起了茶盞,也毫不猶豫地就往唇邊送去。
瑩玥忽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惶急地說道:“陛下恕罪,奴婢有話要說。”
鳳墨影神色冷凝,目光冰涼地落在了瑩玥的面上,口吻強硬地道:“瑩玥,不管你將要說的話是否與沐王有關,此刻最好是閉上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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