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謹然的眉頭擰了起來,冷著一張臉,邁出電梯。
他並未回答程淨的話,只是側眸看了程淨一眼。
程淨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牧貳迎上前來,態度恭敬,禮貌得當:“唐先生,與此事相關的工作人員,我們牧少會親自處罰,給您一個滿意的結果。”
“牧少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唐謹然回了他一句話,隨即抱著顏涼,朝著門口走去。
大門處,原先倉促停下的那輛勞斯萊斯,有人重新停好在門口,更方便他上車。
程淨沒有跟著他離開,留在前臺那邊,與牧貳的人在低聲交流。
牧貳上前幫唐謹然開啟了副駕駛的門。
唐謹然對他頷首致謝,接著動作輕柔,將懷中的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副駕駛上。
顏涼的手還抱著他的脖子 ,發覺離開了他的懷抱,立刻抬頭緊張地看著他,眸中滿是無措,驚魂未定。
“回家了。”唐謹然抬起手,揉了揉她的發頂,他的聲音暗啞,輕聲說道。
顏涼還有些恍惚,隔了片霎,才鬆開手。
唐謹然沒有說什麼,傾下身,額頭輕輕與她的額頭相碰,安慰她,又似在誇賞她。
他幫她繫上安全帶,關上車門,繞著走回駕駛座那邊,上車離開。
車子駛離開希亞酒店大門,拐過一個路口,往家的方向前行。
顏涼的手搭放在她的雙腿上,手空落落,如她的心,還懸著,像是缺了什麼東西。
她吸了吸鼻子,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腦海裡浮現起不久前的那一幕。
自己拿著檯燈,彷彿是個惡魔,朝著裴清宇的頭砸下去。
她親眼看著那些血緩緩往下流,鮮豔的紅。
驀地,一隻大手從旁邊伸了過來,堅毅篤定地把她的手握住,像是將她整個人包圍起來,守護著她,不離亦不棄。
唐謹然一手掌控著方向盤,一手握著她的手。
不知什麼時候,他的口罩已經被他摘掉,隨手丟到了後座上。
他的深眸凝視著前方,微抿的薄唇洩露著主人此時陰霾的心情,俊逸的側臉無可挑剔。
顏涼轉頭看向他,又低頭看著他的手。
他的手都快要能頂她兩隻手的大小,修長白淨,秀秀氣氣的,卻絲毫不失半點男人的有力,此時握著她的手,微熱的溫度從他的手掌心傳來,支撐著她,給予她力量。
“唐謹然……”她的聲音有些嘶啞,還很小聲,好在車內足夠安靜,沒有錯過她的喃喃。
唐謹然側頭看了她一眼,握著她手的那隻手有了動作,慢慢將她緊攥的五指鬆開,指尖由她的手掌心,輕輕滑入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他的大拇指的指肚柔柔摩挲著她的手背,從冷冽的薄唇中道出和緩輕呢的聲音:“不用擔心,他不會死。”
即便她什麼話都沒有問,但他也明白她在想什麼。
顏涼的眼眶霎時又熱了熱,止不住淚水流下,她咬了咬下唇,語氣帶著深深的後怕:“他流了好多血……是我拿檯燈砸他的頭的……”
“並沒有流多少血。”唐謹然又是側頭看了她一眼,冷靜地分析著,也不管她現在是不是聽得明白他說的話:
“裴清宇起碼有七十公斤,體重七十公斤的人,起碼要流一千兩百毫升的血他才需要搶救,還不一定會死。而剛剛,他最多就流八百毫升的血,死不了。”
果然,顏涼根本聽不懂,暈乎乎地看著他,連哭也忘了。
但是她抓到了重點,她沒失手殺了裴清宇,裴清宇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