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雯是我上次交的朋友,她說過護身符是奶奶給她求的,就算爸媽把她賣到了這裡還有護身符陪著她,這是她最重要的東西。
她還說,就算死她也不會把護身符弄丟的。
可現在護身符到了別人手上,那雯雯是不是……
死了?
這個猜測讓我尤其恐慌,再加上孤兒院奇奇怪怪的,我又特別想媽咪,所以趁著那天大家準備晚會,我套上了自己所有的衣服跑了出去。
山裡的冬天真冷啊,這種時候就特別想念以前暖和的房間,媽咪買給我的軟軟的羽絨服,還有王奶奶做的好喝的甜湯。
孤兒院很偏僻,我又太小了,就算一路想著這些給自己打氣,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我還是沒看到有人經過。
這山也不知道有多大,我跑了好久都沒找到該怎麼出去,出來的時候太慌亂我又沒帶食物,如果跑不出去的話,我會不會餓死在山裡?
這個念頭讓我更是恐慌,所以看到戴紅袖章的伯伯的時候我大喜過望,拼著最後一口氣跑了過去,把所有的事情,和我壓在心底的地止告訴他之後便暈了過去。
媽咪說過,不能輕易相信陌生人的話,但是如果迷路了可以找警察叔叔和戴紅袖章的人幫忙。
我都是按照媽咪教我的做的,紅袖章伯伯一定會把我送回家的——我抱著這樣的念頭,所以醒過來看到灰撲撲的天花板的時候根本沒反應過來。
“喲,這是醒了?”
突然想起來的熟悉的聲音讓我下意識的抱住頭,隨後劈頭蓋臉的敲打便隨著咒罵落了下來:“不是要跑嗎?我讓你跑,讓你跑!小兔崽子大過年的也不讓人安生,怎麼,你是能跑回家還是怎麼?也不看看自己什麼玩意兒,還找上王書記了,真是有出息了啊……”
腦子艱難的轉動,我終於明白自己是被“紅袖章”送回來的。可他不是好人嗎?
信念的崩塌加上對未知的恐懼,再加上對媽咪的想念讓我忍不住哭出了聲,誰知卻像是給阿姨的怒火添了把柴,落在我身上的力道更大:“還知道喊媽呢,也不想想你都來這兒多久了,有人找你嗎?啊?你媽媽不要你了!”
惡毒的聲音比落在身上的敲打更讓我害怕,我終於忍不住松開了抱著頭的手,拼著臉上落下幾道傷也硬是在那個阿姨臉上留下了抓痕。
那天之後我被關了三天小黑屋,然後就被罰到了外面的院子裡清理泥土——那三天裡下了一場大雪,園子裡很多混著灰土的雪水讓整個地方都顯得破敗不堪,我需要用一個小桶把那些雪水拉到池子裡,很快手上便凍出了裂口。
那件事之後我便徹底沒了逃跑的打算,隨之而來的便是渾渾噩噩。總歸是沒有能離開的辦法,還數著日子幹什麼呢?
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園子裡待了多久,只知道快要清理完的時候,院長突然把我叫了過去。
他那天難得的和藹,甚至對我露出了笑容,但我還是害怕的止不住的發抖,院長的臉色便沉了下來:“怕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院長又問:“想回家嗎?”
我愣了一下,但隨後院長便又笑了,這次笑的真的很可怕:“我知道你想,但是一旦你來了這裡,就別想再回家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下意識地搖頭,院長的笑容收了回去:“因為我們在你身上做了標誌,能看到你的一舉一動,如果你回到你媽媽身邊,那麼我們就也能把你跟她一起帶過來!”
頓了下他又說了幾件我偷偷做過的事,比如畫畫,比如偷偷寫日記,在我最害怕的時候又補了一句:“上次我們就是憑著這個標誌把你抓回來的,再敢離開,就讓你跟你媽媽一起狠狠吃點苦頭!”
之後連續幾天又對我說了一樣的話,我也從一開始的不相信變成了最後的惶恐。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怎麼辦?
我是很想媽咪,很想回家,可是這裡太辛苦了,如果真讓他們把媽咪也抓到這裡來就太可怕了。
對媽咪的想念與保護媽咪的責任感交織在一起,以至於我做事的時候沒注意跌了一跤,院長卻說我受了傷,今天用不著再去清理園子了。
可是今天就能把園子清完了,我還是趁著院長不在偷偷從房間裡溜了出來,可是還沒等找到塑膠桶,就聽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小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