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高考與下鄉
九二年的高考就定在七月七八九號,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沒有路禁和電子遮蔽和錄影監控,但陪子女到學校的家長卻是不少。
縣一中作為全縣的高考考場之一,不但有本校的考生,還有其他學校的考生,本校考生食宿在校內倒是免去了奔波之苦。
這三天對於劉已達真是渡日如年,第一天的語文和英語尚可隨便應付,不?對錯都不留空,但從第二天的數學開始就抓瞎了,複雜一些的公式都要拼命想,都不知道是不是張冠李戴。本著不留空的精神寫了已知條件然後能套公式的套公式,不能的幹脆就是亂寫一通,如此之後又不敢提前交卷又不敢交頭接耳,如坐針氈就是最真實的感受。
好在劉已達心理素質尚好,麵皮也尚厚,臉上掛滿自信的笑容,讓人看不出虛實來。當然,面對一些考後對答案找信心找不自在的同學,只能呵呵以對,不置可否,高深莫測。
人生就是如此無奈,既然重生穿越,但不給金手指,那就不是讀檔風發,而是深深的無奈了!
好在三天的高考時間很快就過去,人生如戲全靠演技的應付完學生生涯的形形色色,謝絕同學好友的聚會邀約,九號下午收拾好衣物被席和一些課本筆記雜物,再無心情和臉面與同學老師告別,一人悄悄地離校歸家。
用徐志摩的《再別康橋》中的一句: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正如他悄無聲息的重生在一九九二的校園,時光模糊了他的記憶,也模糊了他將來的人生。
學優則仕這條路已不再適合他,除非他準備重拾初高中課本,刻苦努力複習三年,否則沒有任何機會考上大學。對於這一點,他是有自知之明,這具身體雖然年輕,但“心”卻不再年輕,思想心態和行為習慣都不是“應試階段”,事倍功半而已。
無須做出什麼選擇,擺在眼前的路只有一條,那就是放下身架去打工。是的,要放下身架,重生之前就沒有幹過什麼體力活和吃過什麼苦,沒有從頭做起和從小做起的覺悟真的幹好什麼。
“哥,你真的要去鵬城打工?”飯後在院子裡妹妹悄悄地問,神情中只有一丁點擔憂,更多的是好奇和嚮往。
忘了說一個事實,八十年代中後期以來,由於物價的上漲及一系列的經濟政治原因,社會上出現了新的“讀書無用論”現象和熱議,比如著名的說法有“賣導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識字抓不到爬蟹”,大量目不識丁或文化程度不高的人敢拼敢闖,已經積累了第一桶金或不錯的經濟收入,知識分子淪為清貧,保守循規蹈矩的淪為弱勢群體。經濟收入的轉變讓人民群眾反思,也讓人迷茫,讀書有用與否沖擊著自古以來對知識的尊重,在“一切向‘錢’看”的論調下“讀書無用論”似乎變得合情合理。
“孔雀東南飛”不僅僅是有知識有才能的“下海”人才,還有大量的城市待業人員和農民工。以五大特區為首的東南沿海成了最具活力的熱土,成了全國人民最嚮往的地方。
劉妹妹對劉已達的打工計劃其實最為支援,雖然她在劉家最沒有話語權,但並不阻礙她對哥哥南下打工的關心。
劉父劉母並不贊成劉已達南下打工的舉動,雖然劉已達的理由是勤工儉學,並有同學的哥哥在鵬城,落腳點和安全不成問題,但父母就是說不通,最後他認命地同意或在家避暑或去老家爺爺奶奶看望老人。
“小妹,我過幾天要去鄉下老家住一段日子,這段時間有人可能會給我來信,你叫大妹每隔幾天就到一中去問收發室,信收到後就先放你哪兒收好,等我再找你要。”
劉小妹名叫劉亦芳,今年讀初一,在她之上的劉大妹叫劉亦琪,在縣一中讀高一,兩人離放假還有幾天,大妹要住校,所以高考後又回學校住宿。
“你不去打工了?”似乎不是很相信哥哥就這樣認命,“是誰給你寄的?筆友?還是以前的同學。”
“去得了嗎?在家千般好,有機會在再說了。”劉已達無所謂地說,“你臉上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