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裴引見面當天, 天陰濛濛的, 飄有小雨。謝夕澤到了地方, 他讓司機回去, 剛下車,轉頭就看到一道身影身長玉立的站在街頭,走近了看,裴引瘦了,也長高不少,氣質比從前多出幾分冷淡和淩厲,眼神觸及到他才微微軟和下來。
謝夕澤撐開傘跑過去,裴引額前的頭發被雨水打濕覆蓋著一層水霧,他把傘撐在對方身上,咧開嘴笑著說:“新年快樂!怎麼不進去等我。”
裴引勾勾嘴角,明明在笑, 笑意卻沒達眼底, 看不出一絲愉悅的情緒。
他們走進附近的一家清吧,過年期間又是白天, 來的客人很少,店裡清清冷冷的,緩慢而傷感的音樂漂浮在有些陰暗的空間裡, 只留了位調酒師和服務生, 看到有客人進來,同時問了一聲新年快樂。
兩人挑好位置坐下,讓服務員上了兩杯酒, 裴引挑了挑眉頭,“能喝?”
謝夕澤說:“一杯還行,不會倒。”
他心裡忐忑,藏有不少話想對裴引說,最重要的一句還是想問問裴引,他是不是故意疏遠自己的。
裴引是他結交的第一個朋友,無論是上輩子還是現在,這人對他好得都沒話說。從一開始把欺負他的高年級學生打得爬不起來,往後這幾年,都把他當成最好的朋友罩著。
謝夕澤發現自己對‘第一’懷有不一樣的情結。
比如第一次見到宋冽,當時他年紀小歸小,對情呀愛啊這些一竅不通,卻對那天的情景,天氣,環境,心情等等記憶猶新。宋冽是他第一個喜歡的人,從他下定決心離開到裝瘋賣傻,不管經歷什麼都放不開。而裴引作為他的第一個朋友,對他,謝夕澤同樣放在心裡格外看重,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他試圖放鬆情緒,活躍活躍兩人間沉默的氛圍。
“阿引,你怎麼到了國外念書啊,當初不是打算留在川城嗎?”
裴引目光深長地看著他,“人都會變的。”
輪到謝夕澤當場啞然,抬起酒杯遮掩地喝下兩口,凍得他打了個哆嗦。
酒吧裡換了首輕快的音樂,似乎想要調節他們兩個人沉默的氣氛。
沉默的氛圍持續到兩杯酒見底,裴引拉起掛在椅子後的大衣,眉目緩和地說:“出去走走吧,這裡有點悶。”
沿湖邊散步,傘由裴引撐著,湖面起了一大片水霧,水汽氤氳著視線,視野範圍間朦朦朧朧,草地濕潤,鞋面都刮濕了。謝夕澤今天忘記帶圍巾,一摸,無名指上的戒指昨晚放在床頭也忘了帶出來。
裴引沒說話,他只好盯著遠處的水霧發愣,企圖找出什麼話題,沒留意橫過的草枝,枝幹勾到他的鞋子,靠裴引順手託扶一把才沒摔倒。
他幹巴巴地開口:“阿引,謝謝。”
謝字出口,裴引並沒有放開他,搭在他臂彎的手向後擁去,裴引單手撐傘,另一手輕輕環在謝夕澤腰後,他微微鞠身的姿勢很容易讓裴引把下巴搭在他頭頂,蹭了蹭冰涼的發旋。
“夕澤。”
謝夕澤心裡怪別扭的,灼熱的呼吸噴灑在頸側,正要掙紮開,下一秒卻被裴引推走。
他踉蹌地倒退幾步,“阿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