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遠的意識逐漸收攏, 謝夕澤清楚地看到宋景對他那掛在脖子上的戒指出神, 他氣都沒敢喘一聲, 也同對方一樣怔怔地看著那枚戒指。
宋冽給他戴戒指的當天他沒有仔細看過它是什麼樣, 現在看著,才發現裡面刻有字。一對婚戒上刻有彼此的名字,其中蘊藏有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景哥。”
以宋景的聰明,應該不難猜到。
宋景轉了轉眼珠,轉向他的神色相當複雜,像是想不明白眼前的情況,艱難地開口:“你和我小舅,差了十八歲。”
“……我知道。”他低頭,不敢面對宋景眼神裡的表露出的情緒。宋景對他一直很好,是師長,卻像他的哥哥, 也像朋友, 在學校裡罩著他,跟他開玩笑, 學習時遇到不會的還能隨時去騷擾,現在被宋景猜到他和宋冽有另一層關系,他覺得都沒臉面對宋景了。
宋景放開戒指定了定神, “你們兩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舅照顧你那麼多年, 我相信他,也相信你,可你們怎麼會……”
謝夕澤說不出口, 他難為情地別過頭,盯著窗外的樹梢,“景哥,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去問他吧。”假如他此刻說出我跟你舅結婚了這樣的話,他覺得宋景會看不起他,會恨他的。
宋景對他好,他不想對方恨他。
宋景問:“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小澤,你才剛成年,我舅他都……”他甚至不敢去想是誰主動開始,這麼多年來宋冽身邊一直沒什麼人,他沉心開拓事業,宋景有想過等他小舅忙過這幾年,年紀差不多到了會和一個名門千金結婚,再生孩子,然而眼前的事實告訴他,他小舅跟這個小了他不止一輪年紀的孩子扯在一起。
謝夕澤看著宋景恍惚的面色,眼圈馬上紅了,嘴巴張了又張,小聲跟他說:“景哥,你別恨我。”
宋景搖搖頭,抹了一把臉沒說話。
裴引聽說謝夕澤中暑,趁著休息馬上找到校醫室,他來的時候宋景已經離開了,休息室裡只有謝夕澤,他安安靜靜地靠在床邊沒說話,身後是窗戶,窗開著,有風吹進來,穿在他身上的寬大短袖被吹得鼓動,露出後背一截白瘦的腰。
“阿澤。”
謝夕澤驚醒,他一愣,問:“你怎麼會過來,球賽結束了?”
裴引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我還要問你,怎麼買瓶水就中暑,也沒人告訴我,醫生怎麼說,現在還難受嗎?”說完,把掌心探謝夕澤腦門前摸來摸去,順手掐了一把光滑軟嫩的臉蛋。
裴引不太高興地抬起他的臉,湊低了上下看,“怎麼又不開心了?難道路上有人欺負你?”
謝夕澤在學校裡有宋景護著,在班上有裴引罩著,即便偶爾有人看他不順眼,也沒膽敢來惹他。
他移開裴引的手,“我沒事。”話雖這樣,卻記掛著宋景和宋冽那邊。
宋景離開前說要給宋冽打電話,他不知道兩個人談得怎麼樣,但依照宋冽的行事作風,估計已經把他們結婚的事告訴宋景了。他現在有點茫然,不知道當時因為賭氣跟宋冽結婚,究竟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如果現在他感到後悔想去離婚,宋冽會答應嗎?
婚姻是件神聖的事情,到了他這裡,卻被他糟蹋成這樣,謝夕澤煩躁,他看時間已經接近下班的點,找了個去衛生間的藉口,給宋冽打電話問問情況。
宋冽的私人號碼還在佔用,他連續打了三次才接通。
“小澤。”老男人嗓音溫柔低沉,“讓你等久了。”
“你知道我會聯系你?”
那頭的宋冽微微失笑,笑的他耳朵有點熱,謝夕澤對著鏡子板起臉,“你笑什麼,我問你話呢,別笑了。”
“小澤要問的事,我已經說好了。”
謝夕澤捏著手機的指節用了勁,一根根連著泛白,“你告訴景哥我們結婚?”
“嗯。”
“那……”
宋冽淡淡地開口:“小景口風嚴,不會說出去,他是我唯一留下的親人,知道也是遲早的事。”
“可是……”
“可是什麼。”宋冽說,“他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們的事沒有任何人能插手,你別擔心。”
“小澤,結了婚我會擔起這份責任,不管是誰對我們的婚姻提出質疑,那對我們都沒有任何關系,你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就不說,在我的範圍裡也不會讓別人露出訊息,我是你丈夫,該做的我都會做,這是我的責任。”
謝夕澤掐斷電話,心裡有塊大石頭壓著一樣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