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你睡。”
謝夕澤:“……”
他都有點討厭宋冽了,這人總能輕易拿捏住他的軟弱,沒有底線的對他好,自己卻油鹽不進,怎麼對他都無動於衷,圖得難道就只有他的感情?從前不愛的男人,真的會因為重生,說愛就愛了嗎?他都不敢確定了,宋冽這人太高明,他完全就不是他的對手,他是宋冽手裡的螞蟻,被他逗的團團轉。
“小澤會想奶奶嗎?”
謝夕澤煩躁地吼他,“別把我當小孩。”
怎麼能不想呢,怎麼能不想呢?
他難過地扭頭,心口酸脹,忽然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他們謝家就剩下他一個人,無論上輩子還是現在,這社會對他都是陌生的,一隻鎖在籠子裡多年的鳥出來,早就忘記飛行的能力,只能拖著翅膀慢慢爬。
謝家是他的根,奶奶走後,他繼續回村子裡留下,還是另做打算呢?
似乎看出他的茫然,宋冽低頭望進他的眼睛說:“小澤跟我回家好嗎?”
八歲那年的秋天,謝言車禍走後,宋冽也是這樣對他說的,當時宋冽受謝言所託,現在是為了自己心裡所想,想把謝夕澤重新牽回家裡。
謝夕澤直接搖頭,“我不去。”刻意忽略掉宋冽暗淡下來的眼睛,“我有自己的打算,你別問。”
他說:“明天輸完液,我想去派出所把奶奶的戶口注銷了。”
宋冽凝神看著他,過了會兒說好,去外面給司機打電話,讓他明天把相關證件送過來。
宋冽覺得謝夕澤還是有點恨他的,恨他從前的無情,所以這輩子才會假裝失憶,不願意麵對他,不接受他的感情,他一手寵到大的孩子,走哪裡都纏著他,到現在卻處處避他,話裡藏刺。
兩人裝作若無其事,休息一晚,早上謝夕澤量過體溫,燒熱退了,溫度也暫時穩定,詢問了醫生,才離開醫院去鎮上的派出所給桂花奶奶注銷戶口。
司機很早就坐車過來,車停在醫院外,幾十層的階梯,黎明時下了一場雨,醫院排水設施條件差,地板積有幾層水,謝夕澤一身白色的休閑服,鞋子也是白色的,走完階梯,鞋子和褲子都得遭罪。
宋冽把傘遞給他,站在矮兩截的階梯上,“來。”
他自己的皮鞋被水淋濕了倒不在意,謝夕澤看著他的襯衣被雨水打濕一點,不敢拖延,乖乖趴了上去,讓宋冽把他往下背。
“宋冽……”
“嗯?”
“……”
他想說你還記得嗎,有一年暴雨頻發時季,學校被迫停課,讓學生早點回家休息,那一年的雨很大,地區全部停電,交通路段的積水幾乎把車子淹去大半,好多家長徒步趕來學校外接送孩子回家。
當時宋冽在開會,謝夕澤沒等到人,他跟門衛借了電話給他打,說他很羨慕同學有家長接送,電話打完沒多久,宋冽就趕了過來。
男人和所有家長一樣,穿著雨鞋雨衣步行過來,車子開不進,宋冽就背起他一步步穿過街道,水淹沒了宋冽的大腿,他步履平穩,一點都沒讓別人磕碰到他。
街道裡花花綠綠的雨傘擠在一起,人頭攢動,謝夕澤卻覺得宋冽是最英俊帥氣的,他們的雨傘也是最好看的,他趴的脊背更是最寬厚安穩的。
在他眼裡,宋冽沒有一處不好,宋冽習慣保護他,那他就甘願躲在他的懷抱,折去翅,畫愛為牢。
那一年的謝夕澤十五歲,情竇初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