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西園一路縱馬狂奔,終於突破重圍,一路向南逃了出去。
過了許久,確信已擺脫了清兵和天山蒼鷹派後,她便又北上折回,欲圖進京找納蘭容若救出椿芽。進京必定經過白水鎮,再往北走官道方可。
當她抵達白水鎮時,發現鎮民和往來的商旅客人絲毫沒有減少,依舊是一派安居樂業、繁華熱鬧的景象。
她心中詫異,大亂之後,皇帝都險些喪命於此,為何朝廷和地方官員會置之不理,沒有分毫肅清整治過的跡象。
但若想回京城,就必須從這白水鎮經過。
洛西園打定主意,便進了一家衣裳鋪子,買了一套合適的男裝換上。
出門後,她又找了一個客滿的酒家,點了老酒和牛肉,坐下來聽四周議論。
鄰桌是四個老者,桌上就一碟花生米並一罈酒,四人悠哉悠哉地看著品酒閒聊。
其中一個笑道:“你們家那母老虎都這歲數了,還管著你納小,可是你自己忒無能?”
另一個垂頭喪氣,哀嘆了一聲:“我趙老四能有今日,還不都是有賴人家從前不嫌棄……”
第三個輕捻一粒花生米,朝紅麵皮吹了口氣,丟進嘴裡,邊嚼邊道:“照我說呀,你也不必如此煩惱,那青樓的姑娘好便好,無非多賞些銀兩罷了,你家母老虎雖說年紀大了,但她孃家有人在京城發達了,真鬧起來,未必與你干休,為著一個青樓女子,何苦來自己找不痛苦。”
第四人飲了一口酒,似乎有些嫌棄,皺眉道:“李三哥言之有理。”
四個人絮絮叨叨了好一陣,卻始終都是些男人間的私房話,無非抱怨自己妻子如虎,再評賞哪家青樓的姑娘長的標誌人品好。
洛西園聽的有些厭煩,猛飲了幾口老酒,渾身一熱,便站起身欲離開這嘈雜酒家。
走了幾步,忽聽身後一人笑道:“這位公子可是要去京城?”
洛西園手下按劍,驀然轉身,卻發現說話的正是方才那滿臉萎靡困頓、欲納妾又恐老婆不肯的老者。
老者一改先前的垂頭喪氣,溫雅一笑:“公子不必驚恐,我不過是好意提醒。”
老者起身,走至洛西園身旁,壓低聲音道:“前日老朽進京探親,見京城貼滿了告示,說是尋一朝廷重犯。”
洛西園定定看了他一眼,手中比目劍握的更緊了些。
老者繼續道:“那告示所畫雖為女子,但面容神情恰與公子相差無幾。是以老朽才出言提醒。”
洛西園無法辨認此老者究竟是何用意,當下輕笑道:“天下相肖者何其多,但在下仍要多謝老伯好意提醒。”
微微欠身行禮後,便迅速離開了酒家。
出了白水鎮,一路向北,終是行到了官道。
洛西園欲打馬快奔,卻發現前方豁然有一隊人馬於官道上陳列開來。
她極目望去,當先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少帝康熙!
一雙清冷又透著銳利的眸子,隔著老遠,都讓洛西園感受到了陣陣刺骨寒意。
“趙爾,許久不見……”
皇帝的聲音有些許嘶啞,反震出的內力也似乎遠沒有上次充沛。
洛西園坐在馬上,提韁笑道:“聽說皇上正四處追捕在下,不知所為何事啊?”
皇帝輕咳了一聲,捂住肩膀,眉頭深皺了起來。
這時,皇帝身後走出一人,身著冰冷鎧甲,一雙世上頂頂溫柔的俊目正盯著洛西園,憂色忡忡。
此人正是洛西園的義兄,納蘭容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