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她,她沒停下腳步,回頭時,大眼裡的睥睨充滿著不在乎,然後再轉頭,她不可一世的帶著冷冷的風走過小花圃,穿越中堂,走進操場,終於離開他的視線。
童言真永遠難以忘記,當韓定以眼底的熱切碰上翁曉歡高傲的神情時,猶如被刺傷的小鹿,那樣的憂鬱悲傷。
韓定以握拳嘆息,沒有去撿拾那掉落在地上的盒子,直到看不見翁曉歡的身影,才慢慢踱開步伐。
童言真看著他的背影,走出大榕樹,彎身撿起地上的盒子,靜靜的、遠遠的跟著他的腳步走。
那樣一個傑出的男生,論長相,儀表堂堂;論人品,德智體群皆不凡,為什麼翁曉歡不喜歡他?為什麼翁曉歡要這樣傷害他?
童言真眼角淌著淚水,為他感到不值與心痛。就算翁曉歡是天之驕女,就算她才華洋溢,也不需要刺傷一個大男孩的心。
童言真跟著他走出校園,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跟著他,也許希望他在最無助的時候,有個人能在他身邊默默關心他。
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他漫無目地、沒有方向,夕陽拉長他的身影,她踩著他的影子,一步一步,也沒了方向。
直到夜幕將他和她的影子吞沒,他在一座不知名的公園裡,終於停了下來。
他這突然一停,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
「為什麼一直跟著我?」他轉身和她面對面,沒有生氣,只是不解。
「我--」她有些慌張和不知所措。
「我記得妳是吉他社的。」他雖然記不得每個人名,但是瞼孔至少還有印象。
「學長,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送你畢業禮物!」她急急澄清,從右邊口袋裡拿出自己準備的那份小禮物。
「妳跟著我走那麼遠的路,只是為了送我禮物?」他略微彎身,看著她脹紅的臉色。
「還有這個!」她從左邊口袋拿出他原先要送給翁曉歡的盒子,「你掉在地上的……」驚覺自己說錯話,連忙噤聲。慘了!這下他不就知道她看見他和翁曉歡的談話?!
他看著她的窘態,沒有出聲。相信自己的臉色也好不到哪,有種出糗被抓到的難堪。
「學長,對不起。」她鞠了個大躬,「我不是故意要看著你們,我完全沒有聽見你們在說什麼,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她急得快哭出來了。
「沒關系。」她的眼淚讓他隨即鎮定,拿過她右手的盒子。「就當我們交換禮物,這份妳就留下吧。」他微微淺笑,一如他過去的泱泱風範。
「呃?」她看著自己的禮物被他放進他的口袋裡,只留下左手的方型盒子。
他抬頭看著星光燦爛,剛剛的他才因為禮物被傷得體無完膚,現在面對同樣的情意,他又怎能去傷害她愛慕自己的心?
「反正有人不稀罕它,如果妳不收下,我還是會把它扔到垃圾桶,妳就好心的把它留下。」
他沒有責備她,反而替她找臺階下。
「我收下!我收下!」她將原先攤開的掌心收緊,緊緊握住小小的盒子。
「走這麼久的路,累了嗎?」他拉著她在休憩椅上坐下。
「不累!」跟他並肩坐在一起,一切好象在作夢,雙腳的痠麻已經感覺不出疲累。
兩人安靜了好長一段時間,最後她忍下住的先開口:「學長,你還好吧?」
「很好,我沒事。」
「學長,別難過,我為你加油!」
「謝謝。」她的語氣有種同仇敵愾,讓他頓時覺得生命並不孤單,還是有很多人關心他的。「妳敢逃課?」
「糟了!」她刷的站起來,「我竟然忘了我還要上課!」她怎麼這麼胡塗,要是讓範明茜知道她做了何等瘋狂的事,鐵定被她唸到耳朵長繭。
他悶悶的笑意,「再不回去,妳爸媽可能會去報警。」
「對……對……我得趕快回家去!」
他頎長的身軀也跟著站起來。「妳家住哪?」
「公館。」她吶吶的喊著:「學長……」
「嗯?」
她臉頰泛紅,有些不好意思。「這裡究竟是哪裡?」
他又笑了,她的所作所為令他滿心折服,「我替妳叫車。」
「可是……」她連書包都在學校,她身上根本沒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