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看時間,這下慘了!都已經十一點半,再磨蹭下去,她連捷運都沒得搭。
她劈哩啪啦動作迅速的關計算機收拾桌面,將手機往皮包裡一扔,如噴射機般的沖出營業處的側門。
大鐵門被她用後腳一踢給重重關上。
寒颼颼的冷風吹來,她全身發著抖,匆匆忙忙之下她的救命外套被她遺忘在辦公室的椅背上,更別說她的圍巾帽子,她又開始哀怨自己的迷糊,回頭想再開啟鐵門,在皮包裡摸了半天,鑰匙呢?她那串掛著皮卡丘的鑰匙呢?
望著鐵門,她欲哭無淚,沒鑰匙,她要怎麼回家?
韓定以的車從營業處旁的停車場開出來,寒風中一個顫抖的背影杵在側門前,那抹小小的身影,硬是讓他急踩了煞車。
夜裡的煞車聲總讓人驚心,她僵硬的回過頭,正想看清車子裡的人時,他已經走下車。
「妳怎麼還在這裡?」他注意到了,她連外套都沒穿,脖子縮得跟烏龜沒兩樣。
「我剛剛太急著出來,家裡的鑰匙給忘在辦公桌上。」
他的表情是深深的無奈,睞她一眼後,走回車上,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串鑰匙,先刷卡重新解除保全,再開啟厚重的鐵門。
「快進去拿,別再落東落西的,我在這等妳。」
「謝謝經理!」她飛快的沖進營業處,還沒想明白他為何要等她時,已經拿好她要的東西又飛快的沖了出來。
「妳不能先把外套穿好再出來嗎?」怎麼看她都沒有二十六歲該有的成熟和精明,散漫的生活方式,讓他怎麼看都不順眼。
在她穿外套的同時,他將鐵門關好,把保全重新做了設定。
「謝謝經理!那我走了。」
「妳住哪?」
「公館。」
「上車吧!」他先進入車內,看著她還楞在人行道邊。「童言真,我叫妳上車!」不用大喊,黑夜裡他的聲音就顯得特別的清亮。
「哦!」像是習慣了他的命令,她反射性的就坐進前座。「經理,為什麼要我上車?」
「送妳回家。」放手煞車、排檔、踩油門。
她短短的十指揮了揮。「經理不用了!又不順路,我自己搭捷運回去很方便的。」
不給她反對的機會,車子在夜的寂靜中高速行駛。
「妳怎麼知道不順路?」
「你家住天母,我家住公館,怎麼可能順路。」
「妳連我家住哪裡都一清二楚,我還有什麼事是妳所不知道的?」
她原本看著他的側臉,在自己又說漏了嘴時,趕緊掉轉回九十度,將視線定在前方的雨刷上。什麼時候下起雨了?剛剛明明沒雨的。
「我……我是聽說的。」她打算蒙過去,沒想到他連結婚了還住在天母。
「想必又是高中時聽來的?」深夜的魅力,輕柔的音樂,他的咄咄逼人不見,語調問有種鬆懈後的慵懶。
她點點頭,突然看見不遠的前方有著捷運標誌的指示牌。「經理,已經很晚了,前面的捷運站讓我下車,你還是早點回去陪經理太太吧!」
一切的寧靜隨即破壞殆盡,他沒如她意,我行我素的遵照著自己的意思,繼續的在沉黑細雨中,迎風前進。
不開口的兩人,讓空氣變得很稀薄。飄搖的行道樹、昏黃的路燈、紛飛的雨絲,雨刷不停的在眼前飛舞,她想起那年--十六歲的那年,充滿著光與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