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南坊位於廣渠門附近,是京城最外圍的幾個坊市之一。
由於身處於經常的的最外圍,從外地來京的人也大多匯聚於此,使得這裡平日裡也算的上繁華一片。
然而,突入其來的大雪讓這座原本熱鬧繁華的坊市褪去了往昔的喧囂,大街上擺攤的各類小販都躲回了家,城外的百姓也在家貓冬極少進城。
往日裡人來人往的坊市彷彿一夜之間變成了鬼市,唯有隨處可見的雪花鋪滿了大街小巷,房簷屋頂。
喀嚓!
一聲鐵鍬鏟地的聲音響起,崇南坊的某處大街旁,一個瘦高漢子正拿著鐵鍬鏟著家門前厚厚的雪堆,將之從家門口鏟到一旁,免得被雪給堵塞了自己的家門。
“柱子!那麼早就起來剷雪啊?”
漢子家隔壁,一個婦人端了盆熱水出來,對準自家門前的雪堆就潑了上去。
滾燙的開水與厚厚的雪堆一接觸剎那間就起了反應,原本高高的雪堆被滾燙的開水融化,化成了一灘冒著熱氣的水窪。
潑完水,連雪堆融化,婦人滿意的點了點頭,轉頭一看,便瞧見了正在賣力剷雪的漢子,看著漢子那暴露在寒冷空氣中因為劇烈運動而變得通紅且冒著微微熱氣的粗壯臂膀。
婦人腦海裡就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被這雙有力臂膀環繞住的場景,那該是多麼有安全感啊!
外想想自家男人那弱不禁風的瘦弱模樣,婦人就不禁嘆了口氣。
明明當初才成婚的時候自家那口子也是個精壯漢子,怎地才過了十幾年,自己也差三十幾,自家原本龍精虎猛的好漢怎地就成了如今這軟腳蝦的模樣?
念及昨晚,婦人臉上露出了不滿的神色,再看看隔壁的漢子,臉龐當即就感覺有些微微發熱起來。
但很快這點異樣就被她給掩飾了下去,自然的跟漢子打了聲招呼。
“啊,是於大姐啊!是啊,這雪都下了一天一夜了,也沒見個停的跡象,這門口的雪要再不剷剷就堵塞了,所以今個兒就起了個早給它通一通。”
漢子停下了動作,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回頭一看,原來是隔壁的於大姐,頓時笑著回應道。
婦人也就是於大姐聽了漢子的話,頓時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道:“是極是極,這堵塞了自然是要勤快些通通才是,不然要是讓別人給通了那就後悔莫及了。”
柱子:“蛤???”
柱子摸不著頭腦的撓了撓腦袋,總感覺這於大姐回答的好像跟自己說的不是一個意思,這自家的通道門口,誰還能好心來給自己清理嗎?
想不明白的他只能尷尬的笑了笑以示禮貌。
見他沒聽明白,於大姐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多好的漢子啊,可惜傻了點。
隨即便也沒再多說什麼,說了句回家做飯便退回了屋子,獨留下柱子一個人滿頭霧水的呆在了原地。
半響,始終沒弄明白這於大姐什麼意思的柱子搖了搖頭,繼續起了自己的工作,嘿咻嘿咻的繼續剷起了雪。
這樣的場景只是諾大京城的一個縮影,鋪天蓋地的雪下了一天一夜,已經開始影響到了百姓的正常生活,大夥兒也開始自發的清理起來。
只是這也只是治標不治本,天上的雪還在下著,不管這些百姓清理多少次,沒多久剛剛才清理好的地方就會再度堆起厚厚的雪層。
終於,有些房屋失修的老房子沒撐住,被大雪壓塌了!
轟隆!
房屋摧枯拉朽的塌成一片廢墟,所幸屋主一家逃的及時,沒有被倒塌的房屋給壓住,一個不少的逃了出來。
但是看著自家的廢墟,一家人盡皆落淚,眼中盡是絕望。
在這樣的天氣裡失去了溫暖的家,他們一家不僅要面臨斷糧的危機,更嚴重的是無處落腳的他們更大的可能會被活活凍死,這一家七八口人該怎麼活啊!
作為一家之主的王老漢撲通一聲就跪在了雪地裡,看著一家的房屋廢墟嚎啕大哭了起來。
王老漢的妻子兒女見了他這模樣,想到了自己一家即將面臨的危機,也都悲從心來,一個接一個的哭了起來。
那聲音悽慘的,簡直是聞著傷心,見者落淚。
周圍的鄰居也因為這房屋倒塌的動靜被驚動跑了出來,但看著絕望的王老漢一家卻只能無能為力的搖搖頭,強忍著心裡的不忍,快步走回了家。
現在的他們自顧不暇,自家都不一定顧的了,哪裡有能力去幫王老漢一家,躲都來不及。
就這樣,原本出來圍觀的眾人很快就都躲回了家中,周圍再次恢復成了空蕩蕩的一片,只有王老漢一家在飄零的大雪中絕望無助的哭泣著,哀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