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還灰濛濛的,街道上沒有半點燈火,但在通往皇城的街道上卻有著形形色色身穿官服的人提著燈籠,或是乘轎,或是騎馬,或是行走在街道上,向著皇城匯聚而去。
他們是去上朝的官員。
今上不是個勤政的皇帝,這是如今所有官員的共識。
而這個毛病似乎已經成了朱家的傳統,萬曆、天啟,乃至更久遠前的嘉靖帝也都深諳此道。
今上也完美的繼承了長輩的優良傳統,除非剛登基那段時間還天天召開朝會,後來就變成了兩天一開,三天一開,然後是現在的非緊急情況,則一週一朝會!
朝會召開時間為每週的月曜日,也就是現代的星期一召開,一個月非大事平均召開次數已經固定為了四次,至於之後會不會再次延長,那就看當今陛下的了。
而現在朝中百官雖然對此頗有異議,但也都不敢大聲嚷嚷,畢竟今上可不是個講規矩的,從他登基以來不知多少文人文官死於其手,更是落得個抄家皇帝的“美名”!
他們可不想試試自己的脖子夠不夠硬,抗不抗的住這位的屠刀。
所以哪怕心中再不滿,為了自己的的小命以及全家老小的小命著想,大夥兒還是很配合慫)的預設了這件事,最多就是私下裡逼逼兩句,就這樣的都該不敢大聲逼逼,生怕被那些神出鬼沒的三大廠衛聽到。
今天正是月曜日,一週一次的朝會召開時間。
等了一個多星期的官員們紛紛迫不及待的早早出了家門,冒著晨霧就向著皇城而去。
街上的官員們三五成群的前進著,路旁的一處小院子,院門卻微微開啟了一點,一個小腦袋探頭探腦的順著開啟的門縫向外看著,這是個小男孩。
他順著門縫看著外面那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們冒著晨霧步行前往皇城。
半響後,官員們的身形漸漸稀疏,直至沒有,應當時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砰!
輕微的關門聲響起,剛才微微開啟的院門被緊緊關了起來。
那個探頭向外看的小男孩收回了腦袋,將門關緊後就一路小跑著向著自家後院跑去。
“爺爺!爺爺!那些當官的又上朝了!我看到了!好多人啊!”
小院的後院中,一個滿頭白髮卻精神矍鑠的老者正提著一把斧子砍著柴!
咔嚓!
一塊柴火被斧頭乾淨利落的分成了兩半,徐光啟將這兩瓣柴火撿起來堆到角落那一堆同樣已經被砍成了兩瓣的柴火堆裡。
聽到孫子的話,便笑著回頭,先是逮住自家的寶貝孫子給他擦了擦他因為一路小跑過來而滲出的汗水後,又給自己擦了擦這才笑著道:“今天是月曜日,按照當今陛下前些日子定下的上朝時間,正是上朝的日子,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你怎麼跑去看他們上朝去了,這有什麼好看的?”
徐光啟的孫子,也就是剛才偷偷順著門縫看外面那些官員上朝的小男孩癟著嘴低頭道:“我就是在想,爺爺你什麼時候也能夠像他們一樣去上朝啊?
當初那個什麼天使來家裡找我們不就是讓爺爺你來京城當官的嗎?
怎麼我們都來了那麼久,也沒見有人來找我們讓爺爺你去當官啊?”
聞言徐光啟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一把抱起了孫子,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後笑著道:“怎麼了?爺爺以前怎麼沒發現我家寶貝孫子居然還是個官迷,那麼想要爺爺當官呀?”
小男孩搖了搖頭道:“我才不是官迷呢,我就是……就是……”
然而就是了半天,小男孩也沒就是出個所以然來。
徐光啟便笑著追問道:“就是什麼?”
小男孩露出了一臉嚮往道:“我就是想看到爺爺也像那些官員一樣威風!
爺爺,前些天我可看到了,有一個好像是姓柳的官員可威風就是,走在街上其他人見了全都要恭恭敬敬的向他彎腰問好,叫一聲什麼柳御史好!
他高高昂著頭走在路上。沒有一個人敢在他面前大聲說話,可威風了!”
徐光啟的臉色猛的沉了下來,忽然把懷中的寶貝孫子給放了下來,隨即蹲在寶貝孫子面前看著他,低沉著聲音問道:“小林子,你覺得他那樣很威風嗎?”
小男孩徐爾林杜撰)雖然不明白爺爺的臉色忽然之間變的那麼難看,但年紀尚小的他並沒有多想什麼,很老實的點點頭承認道:“嗯,很威風!所有人都對那個柳御史恭恭敬敬的!”
徐光啟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那你覺得人們對那個柳御史的恭敬是發自內心的嗎?”
徐而林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是!”
徐光啟笑了:“當然不是,他們那面對那個柳御史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絕對不是發自內心的恭敬,而是畏懼!大家怕他的官位所以對他產生的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