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老弟,不妨別去啦,我拉你上酒店去,那五百我也不全收,怎樣?”
火車站的司機大多與旅館有合作,拉著客人投宿、拿提成,這是大部分司機和旅館預設的商業模式之一。但莊祁意不在此,果斷拒絕了。
開啟手機,莊祁點開與陸酩的對話方塊。
最近一條訊息在十分鐘前:祁哥,已經找到趙小姐了。
莊祁:好的,拜託你了。
陸酩:嗯嗯【可愛】
往上拉取聊天記錄,陸酩大致與他說了大鳳山的情況。在順和村,最近確實怪事連連。
第一件事發生在村裡的戲班子裡,便是出演《女兒燈》的戲班子。早些年《女兒燈》裡演珉娥的都是真正的紙人,作為每屆燈節的固定戲碼,以往林家都會提前半年開始製作珉娥,《女兒燈》這出戲裡珉娥一共換了六套行頭,每套都不簡單,製作珉娥的不一定是馭紙術最厲害的人,但一定是手最巧的人。
二十多年前的邪靈一戰後,林家已經沒有了能做珉娥的人,也沒了能夠馭紙的人,這才換了真人演員。但幾日前戲班子的老班主被人發現暈死在家中,身邊是一口敞開的大箱子。據瞭解,箱子裡原是放著一套舊棄的紙人,老班主從來不把這個箱子開啟,一直放在庫房裡。而奇怪的是,箱子外部沒有任何損害,似乎是從箱子內部破開的。
老班主至今昏迷不醒,村子裡又接二連三出現紙人,外出工作的林稚秀一時無法返回大鳳山,便讓才出道的陸酩替他回去看看。
陸酩路上有事耽擱了,故而才只比趙棗兒一行早到了半天。
細想來,倒真是無巧不成書。
燒死人的事情陸酩在微信中沒有提及,但陸酩直播中的那起事故確實耐人尋味。
“你這小夥子,不聽勸。”司機搖頭晃腦地,有些不滿,“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這樣,唉,喜歡新奇啊、什麼冒險啊,誒欸欸,就那個詞——‘作死’。”
夜路長漫漫,公路上燈火通明,來往車輛疾馳錯過,司機怕是覺得無聊,不停嘀嘀咕咕地嘮叨,到了大鳳山山界,司機便停下車子,“我就不送你進去了哈,順和村的位置太裡頭啦,夜太黑我不好走,也不收五百,四百五就行。”
司機笑笑,一口黃牙,鬆弛黝黑的面板,發皺的襯衣,濃厚的煙味,透著小市民掙紮生活的市儈,他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示意莊祁給錢。
莊祁也不多說什麼,很是幹脆地掏出五百,也不要那五十。
司機接過錢,這才解開車鎖。
莊祁很是淡定地下了車,看著司機發車離開。這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野,周邊沒有路燈,莊祁無奈一趟,掏出手機撥通林稚秀的電話,巧的是林稚秀也剛抵達k市,在原地等了二十分鐘,林稚秀便開著車出現了。
“早知道一開始就給你打電話了,還被坑了五百。”莊祁道。
林稚秀瞥了莊祁一眼,“笑死人了,莊大天師打車還被宰。那司機運氣很好啊,捉到你這條大魚。”
“快走快走,凍死了。”
林稚秀升高暖氣的溫度,莊祁慢慢緩了過來。這一番奔波,身上不少傷口裂開了,林稚秀對血味很是敏感,透過後視鏡細細地打量了莊祁一眼,有些吃驚:“受傷了?”
“前天傷的,裂開了。”
“怎麼回事?”林稚秀掏出置物格裡的醫藥箱遞給莊祁,藥箱雖小,卻放了不少東西。
莊祁熟練地找出雲南白藥撒在傷口上,一邊簡單說起醫院的事。林稚秀是清楚莊祁實力的,聽到林家結界與“鎮”字元時林稚秀眉頭緊鎖,卻也沒有半點頭緒,正打算詳細詢問,猛地看到路邊停著一輛熟悉的車子。
車邊更是熟悉的人——林大興。
大興身後有個紙人,正追著大興跑,兩“人”你追我趕地是扭打著,但怎麼看,都是大興狼狽一些。
原來,半個小時前發現不對勁後,大興一直思索著辦法。因為清楚林家結界的設定,大興徑直把車開到大鳳山的山界,而後想方設法把珂珂也騙下車。沒有一點兒驅鬼本事的大興發現“劉琦”的真面目後便不那麼害怕了,面對紙人,大興最先想到的法子,也是用火燒。
常年抽煙的大興身上自然不缺煙盒和打火機,大興用打火機點燃煙盒裡所有的煙,又把打火機塞進煙盒裡,立刻狠狠朝紙人丟去,準頭和力道都不錯,正巧把紙人砸到在地。火很快從煙盒裡冒了出來,火在紙面上舔著,紙人卻沒能燃起來,只見紙人側身一滾,把煙盒抖落在地,而後站了起來,準確地看向大興藏身的地方。
大興和珂珂都傻眼了,眼看著火苗點燃了地上枯草,極有可能釀成森林火災,大興一咬牙,撲上前去與紙人周旋,一邊指揮珂珂用車上的小型滅火器滅火。
大興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有跟紙人肉搏的一天,而且他居然不敵紙人!紙人力氣奇大,這架大興打得窩囊極了。
“那是大興?”莊祁也認出了林大興。林大興是林稚秀的親弟弟,與哥哥不同,林大興體質健康,是個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嗯。”林稚秀看著弟弟那副熊樣,一瞬間在“踩剎車”和“踩油門”之間猶豫了,但是林大興已經看見了他,興奮地喊了起來:“哥哥哥!快快快!救我!”
捂臉輕嘆,林稚秀對弟弟向來無奈,熄火停車,向林大興走去。
有了後盾的林大興膽子倍增,沖著紙人揚揚拳頭,紙人頓了頓,看了看林稚秀,又狠狠地給了大興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