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衛軒和白玲瓏後,老真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任誰站在他身前怕是都猜不透其心中思緒。
他就那麼站著,抬頭看遠方。
看了一會兒,許是累了,老真人慢慢坐了下來,就坐在衛軒和白玲瓏之前居住的那處院子門口。
石階有些涼,老真人並不在意。
他輕輕嘆了口氣,臉上頭一次露出些許疲憊。
好像想起了久遠前的一樁事,老真人輕輕嘆道:“公冶師弟,當年若不是因為你與‘櫻’的事,就此陷入情關心結難解,也許現在咱們天山派還會多你一個仙隱境大能。我也許就不用再理人間可以放心飛昇,小葉也許就不用這麼著急收徒做準備,一切也許都不用著急了……也罷,都是命中定數啊……”
老真人嘆完之後,站起身來拍拍屁股,負手而去。
既然餘生苦短,那就得忙起來了。
葉奈落看著自己的老師父,一臉的鬱悶和不耐煩,然後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兩隻眼睛快要翻到後腦勺去了。
老真人面對自己徒弟的大不敬,委實有些尷尬。終歸是心裡對其有愧疚,不然早就抬手賞他一頓爆慄了。
先開口的還是葉奈落,他的聲音充滿了奚落:“喲,師父啊,徒兒還以為您得再躲兩天兒呢,這就出來了?”
老真人哼道:“別說的跟我在坐監一樣,這天山派都是我的,我哪去不得?”
葉奈落又翻了個白眼,氣的塵遠真人很想問他眼睛到底累不累。
他道:“您弄出這種亂子來,感情一點兒愧疚都沒有啊……年紀大了,難道臉皮也——”
不等他說完,老真人已經暴起,疊指狠狠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我忍你很久了,別得著理就沒完,真當我捨不得教訓你?”
“您還有捨不得一說?”葉奈落委屈巴巴地揉著腦門,只敢嘟嘟囔囔,不敢大聲抱怨。
看著他那副賤兮兮又可憐兮兮的模樣,塵遠真人嘆道:“我就百多年壽元了。”
冷不丁的來上這麼一句,葉奈落的心突兀地抽搐了一下。
他愣愣地看著自己那滿臉皺紋的師父,突然意識到,是啊,自己這位師父確實很老了。
不等葉奈落臉上現出哀傷之色,老真人已經擺手道:“別惺惺作態……”
葉奈落咂舌一聲,等著他這老不正經的師父接下來要說的話。
塵遠真人淡淡道:“我希望你能在百年之內破境入仙隱。”
這句話顯得那麼輕飄飄,偏偏聽在葉奈落耳中時覺得它又那麼重若千鈞。
“此次你能公開收徒,是為咱們天山派積攢香火情,也是為了將來天山派能再多些菁英弟子,此舉雖然妙,可解我派青黃不接的尷尬局面,可是終究力度不夠。只有你進了仙隱境,未來天山派才會有保障,我才能走的安心。也只有如此,有你這根定海神針在,晟陽才會定心修行。等將來他再進了仙隱境,也開始收徒弟,那咱們天山派就會越發欣欣向榮了。別怪師父給你的任務重,這是看得起你。咱們天山派修為在化神期和大乘期的人也有一些,可惜終歸是年紀大了點,資質不如你,我對他們破境入仙隱的指望不大,只能寄希望於你了……”
老真人緩慢地說著,將自己對將來的安排慢慢說給葉奈落聽。
葉奈落越聽,腦袋越大。
他突然打斷老真人的話,道:“突然想起來,好友離去我還未曾相送,現在不追上去估計就真的錯過了。”
說完,葉奈落已經輕身而起,化虹下山而去。
塵遠真人也不攔阻,因為他清楚,葉奈落不會就這麼逃出天山再也不回來。要真有舍下此間不管不顧只想自己逍遙,他就不會在羅天大醮上表明收徒意願解圍了。眼下這短暫逃避,就讓他好好靜靜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