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早無蓋頂黑雲。
所有云朵炸裂開來,如萬朵梨花開。
整座天幕就好像開滿了梨花的樹冠,枝頭彎彎,漏下喜氣和瑞光。
老真人懸於空中,周身金光閃爍。
可惜眾人不再跟前,否則便能看見老真人身上有那碎片,好似花瓣離開枝頭,朵朵飄遠。
須臾之後,老真人身軀緩緩上升。
正巧,天上有光柱投下,好似專門前來迎接老真人上天。
眾人跪地,敬仰萬分,看著高天之上洞開的天門,齊聲高喝:“恭喜真人飛昇!”
所有在場之人,雖然先前被那天雷驚得道心動盪,此時卻是心中充滿了滿足感。
人生在世,修行盡頭不就是飛昇?天門洞開,天光開路,專為引一人上天,能有幸前來觀瞻此幕,當真不枉此生。
這一幕,整片大陸都有人看見。
……
菩提寺。
一通住持拄著九環錫杖仰頭望天。
即便他自視甚高,即便他身為佛門名義上的領袖對那道家極其不待見,此時卻也難掩心中敬佩。
一通喃喃道:“了不起。”
然後他輕嘆一聲,有些意興闌珊,緩步走回禪房。
天下有人飛昇,可惜不是佛門中人,更不是他。
一心看著對天門洞開的異象明明有所察覺卻做不覺的見我,看著他自顧自地抄寫著經書,字字穩重,微笑點頭。
他人自有他人緣法,自己自有自己因果。
做好本我,不做他念,早晚會有共比肩的一天。
一心笑呵呵地撫了下見我那光溜溜的小腦袋,佈滿疤癩的臉上露出極滿足的笑來。
他仰首望天,心道:“老真人,您且在天上看著,佛門榮光絕不會墮落。”
萬佛窟中,一真大師突然一怔,從冥想中醒了過來。
手指輕輕摩挲著項上的“菩提樹”,喃喃道:“老真人真要走?”
……
凌霄宗。
若虛真人緩步走著,朝自家傳道峰峰頂最高處而去。
他也不去看天,就好像不在意西邊的那番異象。
揮袖掃開飛近的一縷金光,“我有大事,你別來煩我。”
元殊真人在熔爐峰頂收回自己的仙劍“細微”,咂舌道:“難道說是看見人家老真人飛昇了,著急了?”
一旁盤腿坐在石頭上邊曬太陽邊看那西邊壯觀景象的釣魚叟,伸手捋了捋頷下長長的鬍鬚,嗤道:“瞎尋思什麼呢,他要是著急,能憋著那麼些年不入仙隱?如今既然入了仙隱,他估計還能再憋個幾百年!依我看,他不憋到跟塵遠真人一樣天元將盡,是絕對不會考慮飛昇這一步的。”
元殊真人奇道:“那他要忙什麼?”
釣魚叟哼道:“你問我?我問誰?”
若虛真人走至峰頂,瞥了眼道旁不起眼的一方黑石,挑眉道:“玄尊,感情您也在?”
黑石上睜開兩隻眼,正是傳道峰鎮守玄尊大人,它悶哼道:“好大——的——場面,不看兩眼豈不是白瞎了?”
若虛真人笑道:“您不會自己試著來一次?”
玄尊瞥了他一記,“滾——蛋——天雷兇得很,感情不是劈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