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黑霧滾滾。
天空裡,烏雲如墨。
雷聲響起的剎那,谷中眾人便迅速散成一圈,將柳女自己留在了當中。
柳女察覺到周遭氣勢一變,猛然一怔,憤然抬頭望天,喝道:“好你個聽潮真人,我當你是個縮頭烏龜,沒想到是躲著要暗算我!”
她狠狠仰頭,頭頂的柳枝根根揚起,直指天際。那顆在外遊蕩的碩大內丹隨即往空中激射而去!
一道粗若臂膀的閃電轟然劈下!
兩者相遇,爆出震盪四野的氣浪。
氣浪直接吹散了谷中黑霧,就連地表小一些的山石都被吹飛到數里開外。
石頭後,白玲瓏以尾巴蓋住小白貂,若不是她及時出手,小白貂怕是被這氣浪直接掀飛了出去。可憐她四爪一尾,既要防止藏身的山石被掀飛,又要防止小白貂被掀飛,現在竟是全都不得空,唯剩一雙狐狸眼還在觀看著谷中戰局。
但見那被閃電劈中的翠綠內丹,表面崩開一條裂痕,竟然堅持著沒掉下地去。
地上柳女掐訣唸咒,唇邊溢血,渾身氣勢陡然攀升了一截。
半空中的那顆內丹滴溜溜轉著往空中奔去。
在這氣勁的衝擊下,天邊烏雲被衝開了個口子。
白玲瓏這才看見,烏雲之後,盤腿坐著個白髯老道,老道鬚髮全白,年紀顯然不小,身上印著八卦的道袍在空中舞的獵獵作響,頗有種仙人不怒自威的氣度。
他伸出劍指,指著柳女喝道:“柳女,貧道念你千多年道行得來不易,故不曾完全施展五雷法。你若知趣,便束手就擒隨貧道迴轉聽潮觀靜修參悟,早日迴歸正道!有本觀心法護持,想來可解你一身冤孽,不至於徹底淪為魔道。你若知曉其中利害,那就速速收手!否則貧道五雷法全然施功,定然教你魂飛魄散!”
柳女怒斥道:“好你個道貌岸然的老東西,你躲在暗處施法想著暗算於我也就罷了,還說些什麼廢話,真當姑奶奶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不就是想著讓我做你們聽潮觀的山水鎮守嗎?哼,你裝個屁的大義凜然!”
話音落,內丹上爆出一團栲栳大的綠光,再度往聽潮真人轟去。
柳女自知,若是真的束手就擒,最好的下場不過是被拘押至聽潮觀,從此離不得半步。若是受那束縛,跟她困於這山谷之中有何區別?不如放手一搏,就算損去幾百年道行,至少也是個自由身。待她逃出生天,靜修幾百年,功力恢復後再找聽潮觀算賬便是。
聽潮真人雙眼微眯,臉上露出一絲怒容。
他修道至今已有三百餘年,十多年前才步入化神期。自打他步入化神期的那一日起,南海平沙島一派便開始對聽潮觀施壓,想著將聽潮觀也攬入自己麾下。
聽潮觀是他一手創立起來,怎甘心就這麼變成別派附庸?
所以聽潮真人來了望歸山。
真當他是為了誅妖揚善、積累功德?
世間草木之屬成精最難,但是一旦成精,對於一方山水的鎮守之功卻是頂尖之屬,若是得了高人封正,更可自動吸引天地靈氣,那就是細水流長、千百年不變的好事一樁。極北天山派最出名的是什麼?不就是檜榕樟櫻楓五棵祖樹,數千年來源源不斷的為天山派吸引天地靈氣,讓天山派在那極北苦寒之地徹底站穩了腳跟!
聽潮真人此行親自出手,為的就是想將柳女收為己用,讓她做聽潮觀的鎮守。有柳女一個,堪比平沙島那百十來個山水鎮守。
如果柳女真的跟他進了聽潮觀,聽潮真人自有法子慢慢磋磨,既保留柳女的道行,又能磨去柳女的自我意志,從此徹底成為聽潮觀的傀儡,成為他抵抗平沙島的一柄利器。
正是念在這件事上,聽潮真人才未曾直接下殺手。
不成想柳女居然臨到頭來不知好歹,還要跟他拼命!
聽潮真人冷笑一聲:“好好好,不知悔改的東西,那今日貧道說不得要替天行道,誅殺了你這妖精!”
雖然誅殺這柳女讓他心有不甘,可是既然無法收服,不如毀去,也算為聽潮觀增加一筆功德。再者說,世間像柳女這種千年道行的草木精怪雖然難找,可也不是沒有。大不了他再派觀中弟子往內陸去尋就是,眼下先解決了這柳樹精,拿著她一身殘骸為觀中增添一筆收藏也是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