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聲迴盪在走廊裡,搖曳的火焰照亮了斑駁的牆壁。
冰冷的眼神從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緊握的拳頭按捺不住心底的怒意。
“父···父親···”
赫連睿看著突然出現在牢房中的六大貴族、十大部落首領,還有他那麼個常年臥病在床久不出宮闈的父親,臉色瞬間蒼白如紙,而目光搜尋到其中一道身影時,瞳孔更是猛地一縮!
玄色窄袖蟒袍,五爪銀龍蜿蜒而上。黑髮高束,劍眉斜飛入鬢。眼眸凌厲似鷹,冰冷若狼,流光閃閃,冷若翡翠。下巴剛毅性感,緊抿的薄唇散發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峻之氣。
“你···你···”
看著那個應該在千里之外的男人,赫連睿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想要說什麼,那人卻突然抬腳,眸若寒冰般朝他走來。
“刺啦——!”
重劍出鞘,寒氣四溢,冰冷的流光順著劍刃一路向下,手腕一翻,快若閃電,眼前只覺銀光一閃,讓人窒息的殺氣突然呼嘯而來——
“嘩啦——!”
豆大的冷汗順著額頭滑落,黑色的鎖鏈盤踞如蛇,重重的砸在腳邊,蕩起無數迴響。棕黃色的眼眸搖搖欲墜,看著那抹玄色的身影巍峨如山般擦肩而過,然後伸手推開了牢房門。
石床、稻草、小天窗。
寒夜、月光、白衣人。
盤腿而坐,長髮垂瀉如瀑,月光披身,眉眼間如落春雪。
三分淡漠五分涼薄,眼眸靜靜,水唇淡淡。
“公子言。”
重劍入鞘,黑色的筒靴踏過地上的積水,翡翠般的眼眸倒映著牆角處靜靜綻放的如雪玉蘭,一絲溫柔突然在眼角綻放。
“我來接你回家。”
星斗如雲,銀河如瀑,鑲嵌在藏藍色的天幕上,華麗的宛若舞女翩躚的裙角。涼風平地而起,絲絲涼意拂過臉頰,吹亂了耳邊垂落的長髮。
“冷麼?”低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隨著話音落下的,是金絲鑲邊的黑色披風。滑滑的料子,冰涼的觸感,披在身上卻隔絕了深夜的涼意。胸前飄落的帶子柔軟的如同湖邊新出生的蘆葦,纏綿在那略顯粗糙的手指上,讓公子言腦海中突然飄過“何意百鍊鋼,化為繞指柔”這句話。
“怎麼了?”見公子言垂著頭不說話,宮晟天眼底閃過一絲擔憂,見他臉色白的厲害,如冰霜般在月光下泛著晶瑩,劍眉不由得一蹙,隨後伸過手去。
“我沒事。”偏頭躲過伸過來的手指,平淡的語氣讓碧綠的眼眸猛地一顫。看著眼前下巴尖巧,身子單薄的如同玉蘭花瓣般的身影,宮晟天滾動了一下喉結,剛想要說什麼,眼前人突然揚起唇角。
“元太子,蕭太子。”看著站在不遠處兩抹身影,公子言淺笑出聲,然後抬腳朝他們走去,行至他們身前一米之外時,微微頷首“公子言在此謝過兩位太子相助。”
“公子客氣了。”元樂受寵若驚的伸手虛抬,瞥了眼他身後看過來的男子,道“其實我們沒做什麼,這都是定山王的功勞。”
赤蕭在一旁也贊同的點點頭:“沒錯,其實我們一開始也是被騙過去了。直到出了皇城···才知道,這不過是王爺的計劃。”
“雖說如此,但該謝還是要謝的。”不管這二人出於何心思選擇支援傲雪,幫助就是幫助,哪怕是虛情假意,她公子言也謝了。
元樂和赤蕭見公子言執意如此,便笑了笑不在推脫。隨後一行人坐馬車回到了盡君歡,分手時相約明日中午再細談赫連睿一事。
套房裡,得知公子言被救出來的祁玥,從聽到訊息的那一刻便按捺不住激動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見屋門被開啟,一個箭步就竄了過去——
“小言···怎麼是你!”
撲過去的身影在玄色衣袍走進來的那一刻猛然頓住,臉上的激動也瞬間化為嗜血憤怒,抬起的右手剛要凝聚掌風,手腕就被人一把給抓住。
紅色的衣袍妖嬈似火,如墨的長髮傾瀉如瀑卻稍顯凌亂,薔薇色的眼眸美若水晶卻暗含血絲,嫣紅的嘴唇微微起皮。
“祁玥,我回來了。”
手一扯,公子言一把將這正在枯萎的薔薇擁入懷中,瘦弱的身體僵硬如鐵,抱在懷裡還夾雜著一股冷意。公子言心疼的手撫著他的後背,察覺到他慢慢圈過來的臂膀,歪過頭在他臉頰上蹭了蹭。
“小言兒···?”顫抖的聲音恍若秋風中飄下的落葉,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和絲絲不確定的激動,公子言心尖微微一顫,剛要答應,一顆腦袋就突然垂下,一頭扎進了自己的脖頸間。
“你個小王八蛋,知不知道這一次快要嚇死我了!要不是他們攔著,我差一點兒就殺到皇宮裡去了。”確定抱著他的人是公子言,祁玥久久高懸的心終於徹底落地,但隨之而來的就是憤怒和難以消解的後怕,讓他一時間忘記周圍還有其他人,直接抱著公子言破口大罵起來。
“這次是我不好。不過你殺到皇宮裡幹什麼?幹掉皇上你就是皇上麼?”公子言歪著頭打趣他,隨後下一秒五官就緊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