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郭將軍府邸。
“夫人,夫人,我聽東城門的守衛說,老爺要回來了,已經到了三十裡外的亂崗坡,再有一會兒就要進城了!”
此時,自府邸的門外飛奔進來一個小丫鬟,身穿藍色粗衣,滿頭大汗。她的身影穿過大門未曾停留,隨著她那銀鈴般的聲音一同去到了南側的正房。
她的這聲‘夫人’叫的便是謝晴。
謝晴原本是一個出生在普通家庭的女孩,父母靠著畫繡手藝為生。但因為她的出生,這個家庭變得不再普通。她的體質天生偏寒,是在她一落地父母就發現了的。就算再熱的天兒,摸上一下她的小手小腳都會涼的直打寒顫。
這種情況隨著她慢慢長大越來越重,到了十六歲時,她身旁一丈內的事物都能感受到這股寒氣。
那年正直七月,炎熱的夏季是家裡畫繡生意最差的時候,謝晴的父親突發奇想將她招去了店中,也不吩咐她做任何事,就讓她坐在店鋪的中央,給了她些好吃的好玩的,讓她不要挪動。慢慢的店裡上了些零散的客人,他們一進店就會感覺一股涼意撲面而來,在這炎炎的夏季分外爽快。於是客人們開始詢問她的父親是何緣故,她父親答道,‘這是我家畫繡衣物新研製的材料,叫冰絲,穿在身上不僅如若無物,還能通體生涼。’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謝晴家的生意越做越好。某天,謝晴在店中實在待得煩悶便告知父親想出城去採些野花野果,得到父親準許的半個時辰假期後,她便匆匆出了門。不料她們家店鋪的生意遭同行嫉妒已久,有奸人在暗中放了一把火。等她回來時火已經被周圍的街坊合夥熄滅了,但剩下的也就只有破爛的隨時都能倒塌的房屋,和被人抬出來的兩具焦黑的屍體。
謝晴每每想起在她賣身葬父葬母的那個下午,一身白衣的少年,烏黑的頭發束於頭頂,面龐猶如刀削般稜角分明,眉宇間透著剛正不阿,在一群調戲她的紈絝中將她救出,給她錢財,陪她葬父葬母。
每每想起那個收留她在身邊卻從不冒犯她,一與自己對視就別頭過去的嬌羞少年,她的心中就不甚甜蜜。
“夫人,夫人,您聽到我說話了沒有啊?老爺要回來了!”
“聽到了,聽到了,你這麼急急忙忙的幹什麼?滿頭大汗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外面下雨了呢。”
被這小丫鬟拉回思緒的謝晴口氣中有些責怪的味道,當然不是責怪她破壞了自己的沉思,而是看她這模樣有些心疼罷了。
“嘻嘻,沒事的,只要在夫人身邊站上一會兒,我這汗珠兒還敢賴在我身上麼?哎~能做夫人的奴婢,真是我三生修來的福氣!嗯!特別是夏天!”
謝晴微微一笑,“就你嘴甜!不過,夫君半月前來書信還說歸期未定,怎麼突然就回來了呢?可惜了,我這新給他做得衣服還差幾針繡活才能完成。”
謝晴低頭看著手裡還未完成得衣服,想起了半年前郭恆臨走前的那個夜晚。
‘晴兒,你這是要給我做新衣了麼?’
‘是啊,等你回來時剛好入春,到時候直接就能穿了!’
‘那要是事情進展的不順利拖延個一年半載的呢?’
‘那...這套就留起來,我再給你做一套夏天的。要是夏天還不回來,我就接著做秋天的,等到四季都湊全了,我看你到時候回來還挑不挑!’
‘......’
‘夫君,你看我這上面畫得梅花還和你心意麼?’
‘哇,又是梅花啊,夫人,咱能不能商量給我換對竹子啊?’
‘可以啊,那我在梅花下面給你安置倆,嘻嘻。’
‘晴兒啊,夫人啊,我一個大男人,身上總掛著一串串粉梅花的走街串巷真的合適麼?’
‘嗚…嗚…嗚…對不起,夫君,若不是我這天生的寒疾只能摘得梅花...我一定...’
‘啊!夫人!我突然覺得這...這梅花,我甚是喜愛,你廢點心多繡些吧...’
‘是吧?嘻嘻,放心,你的竹子也不會少的!’
‘晴兒啊,這配色...’
‘粉紅配嫩綠,不好麼?’
‘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