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資料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山松立在書櫃前，久久沒有動作。
頭頂光線大亮，反射在玻璃上，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
櫥窗中那人仍舊側臥著，好整以暇地望著他，白色的冷光燈在她身上逐漸過渡，將那一雙腿映襯地越發白皙修長。像是上好的羊脂玉，溫潤而琢磨。
像是過了許久，又像只是轉眼一瞬間。
山松終於彎下身去，慢吞吞地將資料都給撿了起來。
他將那些東西重新塞回書櫃裡，動作有條不紊。
“過來吃飯。”
語氣平靜地，像是剛才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他也沒看蘇甜甜，徑直走到了臨時收拾出來的餐桌前，上面擺放著她剛會帶來的保溫桶套組。
陡然間回頭看到桌上這些東西，他冷不丁晃了一下神。
忽然就覺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原本冷冷清清的實驗室裡，卻越來越有了家的感覺。
家啊……
他垂眸品嘗著這個略顯陌生的詞，慢條斯理地挽起了袖子。柔軟的材質一層層往上堆疊著，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整齊嚴謹。
蘇甜甜在實驗臺上臥了半晌，手都支麻了，也不見他有什麼動靜。頓時就有些洩氣，盤腿坐了起來。
“喂，我好歹是在勾引你誒？你能不能象徵性地給點反應？”
反應……
山松整理碗筷的手一頓，臉頰上驀地有些升溫。但他自控力極強，很快便恢複了正常。
擺好飯菜之後，他又轉身取了一件白大褂罩在身上，胸前兩顆釦子被一一系上，衣擺自然垂落著，只露出半截小腿肚來。
“……吃飯吧。”
山松兀自在桌子旁坐下，蘇甜甜卻沒動。
如果趙佳佳在這的話，肯定會為她配上幾個大字——
【技能讀條中……】
好半晌，她悶悶道：“你又要把我推開嗎？”
山松動作一頓，忽然覺得這語氣像是有點熟悉。
腦海中驀地閃過幾個陌生的畫面，光怪陸離地。他皺著眉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甜甜卻以為他聽了進去，頓了頓，決定趁熱打鐵。
她一方面有些埋怨這個榆木腦袋怎麼這麼難搞，一方面還是決定按照自己設定的性格接著往下演，半真半假地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她一開口，眼淚簌簌地就掉了下來。
偏偏她還逞強笑道：“菜好吃嗎？”
山松一怔，察覺到了她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果然下一秒蘇甜甜就爆發了。
“你以為我是為什麼做這些？難道你以為我真的就有那麼厚臉皮嗎？明明知道你性格有多麼差勁還上趕著來找不痛快？我傻嗎？”
不等人回答，她又忽然自己接了話：“呵，也是。和你這樣的天才比起來，我的智商的確傻到不夠看吧。畢竟連個國二都考不過。”
她悶聲抹著眼淚，結果卻越抹越多，看起來可憐極了。
這行雲流水的演技把一旁觀戰的004老爺子給看的一愣一愣的。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厲害了嗎？剛會還笑嘻嘻的，現在怎麼突然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進展會不會太快了？
山松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她，漆黑的眼眸中幽深地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本想開口安慰她，卻又不知道該說這些什麼才好，這時耳邊恍恍惚惚地響起了淅瀝的雨聲，他分神細聽，卻又忽地沒了。
少女仍舊坐在實驗臺上，頹然地抱著自己的雙腿，身影落寞。
